面對面看見那張他記了整整十一年的臉龐時,韓文清還是沒忍住,顫抖了一下身體。

“叔……你還記得我嗎?”

雲飛有些納悶地看著他,“你是?”

他細細地打量著,突然想起那年火光下,臉龐骯髒的少年,倔強落淚地跪下給他磕了幾個頭。

明明是大冬天,他的腳下卻只有一雙破草鞋,衣衫襤褸還是夏衣。

那是一位可憐的少年,他在鎮上難民窟找到的。

少年與幾位同樣無家可歸的弟弟妹妹擠在城隍廟的角落裡睡覺。

當他說要放火時,面對高額的報酬,少年心動卻強忍著拒絕了,少年說,他們窮,但是不幹殺人放火的事。

直到雲飛跟他說明原因後,他才鄭重地同意了。

“是你?”

韓文清激動地應道:“對……小子如今還記得叔當年吹的那個奇怪調子。”

“咳咳。”雲飛佯裝咳嗽,遮掩一下尷尬。

“如果不是您當年給的那些銀錢,如今我與弟妹們早就已經成一堆白骨了。”

他們離開後,天啟不久後就傳來了洪水和瘟疫的訊息,每天死的人,都把死人坑給堆滿了。

姚祈元左右看了看,不解地問道:“爹爹,你跟文清兄認識啊?”

“伯父,是我與幾位弟妹的恩人………”

在韓文清的解釋中,姚祈元明白了兩人相識的過程,只是他有些不解,“爹爹,你好端端地燒青樓做什麼?”

那時他太小,已經記不得姐姐曾經被賣過了。

韓文清如今也想到了,當年那個女孩,恐怕就是如今的姚知縣長女。

這種曾賣過給青樓的事,是死也不能傳出去的,於是他和雲飛皆默契地閉嘴不言。

兩人的態度讓姚祈悅察覺有異,也不再多問,轉而說起晚上給韓文清辦個接風宴的事情。

也就是一家人吃頓飯。

………

在當晚雲飛和秦氏的熱情款待下,韓文清也終於見到了白天那位奇特的姑娘。

她依舊穿著一身男裝,腰間掛著一把長劍。

秦氏在一開始的無法接受。到預設,到如今的習以為常……已經不對自家姑娘溫溫柔柔抱有希望了。

只是這婚姻大事……

“團團,昨日你大舅娘來說,府城裡的張家公子……”

“那啥!我突然想起來,今晚還要審問犯人來著,爹孃,弟弟,韓公子……我先失陪了。”

姚祈悅順走一個餅子,一個雞腿就趕緊跑了。

“這孩子……”秦氏又無奈又生氣。

“行了,隨她去吧!不嫁人就不嫁人嘛!反正我已經把旁邊的宅子買下來給她了,往後就待在我們身邊也好,起碼不用擔心她被欺負。”

秦氏沒好氣地瞪了丈夫一眼,“咱姑娘自己能打倒十個壯漢,誰敢欺負她啊!”

“噗……咳咳。”韓文清沒忍住笑了聲,卻被酒嗆到了,他紅著耳根道歉,“伯父伯母,不好意思,小生失態了。”

“沒事……怪我!嘮叨慣了。”

“娘您別逼長姐了,以後我照顧她!”

“你們父子倆就慣著她吧!好像我就是那後孃似的,我還不是為了她好。”秦氏也是擔心外面的風言風語傷害到姚祈悅。

否則她也不願意逼迫閨女啊!

雖然原定縣的百姓對姚祈悅很是敬佩,不曾說過她什麼壞話。

但是在外地人眼裡,十七歲不出嫁的老姑娘,指定是有點問題,才會嫁不出去的……

而一旁聽到姚祈悅還未嫁的韓文清,不知道為何,突然覺得自己面紅耳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