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不是刺殺?”

蕭玦半倚在床邊,黑緞灑金便袍鬆鬆的披在身上,他微微皺眉,不確定的看著蕭琛,“那麼驚人的劍意……阿琛你沒看見……”

“陛下,”蕭琛神情寧靜,宛若上林山巔吟輝池那一泊秋水,“就是因為對方劍法卓然,臣弟才大膽推測,對方根本無意傷害您。”

“為何?”

“臣弟自從在京中得了些虛名,也有些武林人物來奔,臣弟向來不善拒絕,是以也都收納了,閒暇時和他們談論,也隱約知道些武林中人習慣行事,臣弟來見陛下之前,已經詢問過當時在場的侍衛,也問過當時就在您身側的文昌姐姐,她說她就在陛下身邊,但絲毫沒感受到任何劍氣,這說明對方劍法已臻化境,達到收放自如之境。”

“嗯,”蕭玦冷笑道:“是很厲害。”

他神色有些舒展,滿意的看了弟弟一眼,早些日子,他便聽聞趙王府豢養死士之說,只是向來信任弟弟人品,一直隱而不發,如今蕭琛主動提起,神情坦然明朗,頓時令他放了心,對弟弟毫不諱言自己府中有武林人物的朗然態度,頗為稱許,只是面上未曾顯露罷了。

蕭琛卻似未注意到皇帝神情,猶自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只輕輕道:“當時情狀,臣弟命人演練了來看,以那人武功,那般距離,青殺輕功再好,似乎也不能及時趕至救援,但事實上他趕到了,臣弟反倒懷疑,那刺客是有意放緩了速度。”

“那朕為何還會受傷?”

“我想……”蕭琛緩緩沉吟,“或者對方被激起怒意,小小懲戒,或者青殺的動作撞開了他的劍氣,反倒失控令您受傷……不過無論哪一種,青殺對您的忠誠天日可表,請您萬勿責之。”

“朕明白,”蕭玦目光森冷,“那麼你告訴朕,那刺客既然不是要殺朕,是要做什麼?”

蕭琛再次沉吟,半晌道:“臣弟當時不在面前,實在難以推測,但臣弟問過青殺,他說那人有兩次環顧四周的動作,青殺寡言,惟因寡言之人,觀測周遭情境更為仔細,我相信他說的話,那麼,那人那一劍,目標就不在您。”

“至於他的目標到底是誰,”蕭琛目光依舊是平靜的,“臣弟不知,臣弟的感覺,那人是在試探,但試探的到底是什麼,臣弟愚鈍,依舊不知。”

他微微的咳起來,氣息有些不穩。

上官清潯此刻若在,只怕要驚異以對,這世間竟然有人,僅憑事後詢問推測,便能抽絲剝繭,將真相猜出個八九不離十,所謂掩飾,所謂虛晃一槍,在智慧浩瀚之人的明亮雙眼前,毫無用處。

蕭玦向來是信任蕭琛的,這個弟弟自小聰慧出眾,若非體弱多病,他倒寧願他入朝堂輔佐政務,只是當年睿懿勸過他,說趙王絕慧,惟因絕慧更不宜襄贊國事,否則易生事端,這世間總有不安分的人,若生出了些什麼,將體弱的趙王捲了進去,反為不美,如今撒手政務,做個悠遊王爺,於他未必不是好事,山水田園清逸之氣,有助延年,朝堂人事紛擾政局,才是傷人利刃,蕭琛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屢次推卻蕭玦問政之舉,韜光養晦,不動如山,只在近年,睿懿去後,才偶爾就蕭玦疑難略略點撥而已。

想起睿懿,蕭玦又是一陣不能抑制的刺痛,立即轉移話題,道:“你近日可好些了?雪參丸還在吃麼?若是沒了,告訴我,我讓太醫院給你再送些去。”

“臣弟謝陛下關愛,”蕭琛欠欠身,含笑道:“雪參還有,臣弟吃完了自己會去太醫院取,陛下忙於政事已是宵衣旰食夙夜匪懈,臣弟區區微事,不敢再勞陛下費心。”

“何必總是奏對格局,”蕭玦一笑,“你就是太謹慎,自家兄弟,平白生分。”

“人臣之道,不可不遵,”蕭琛一笑,“寧可生分,不可逾越。”

這句話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