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汪渚一問,果然就是。將近草堂,聽見裡面有鼓瑟之聲。

帝堯暫不進去,在外面停了一會,等琴聲止了,剛要舉步,只見一人行歌緩步而出,年約五旬左右,面白無鬚,氣宇瀟灑,一見帝堯,便慌忙趨前施禮道:“來者是當今聖天子,草野書生,失迓失迓,死罪死罪!”帝堯急急還禮,說道:“先生何以知某來此?”善卷道:“天子儀表,與眾人不同,卷聞之熟矣。久聞聖駕南巡,山中別無他客,今見儀表又相像,所以猜著了。”

說罷,就邀帝堯及從官等入內就坐。帝堯就將剛才所聞所見的情形,統統述了一遍,並極道敬慕之意。善卷聽了,非常謙讓。帝堯道:“某這番南巡,只有三苗之國風俗最壞,差不多南方鄰近諸國多受了他的薰染。先生此地,近在咫尺,居然不為所動,非有大德感化眾人,何以致此。適才從西南來,看見一路盡是桃花,所有人民,亦都有文明氣象,朕想此地,真可叫作世外桃源了。”善卷又謙讓道:“卷何敢當此!不過平常想想,讀聖賢書,應該行聖賢之道。對於人民,能夠盡一分力,總應該盡就是了。”後來談談,又談到政治上及德行上去。

善卷一番話,說得帝堯非常傾倒,五體投地,當下就北面以師禮事善卷。善卷一定不敢受,禁不得帝堯固請,又經羲叔等再三說辭,善卷方始承認。自此之後,帝堯就在附近住下,無日不到善卷處去請教。

一日,談到三苗國所行的政治,沒有幾年功夫,竟能夠風行全境,並且及於鄰國,效力如此之大,有點不可解。善卷道:“這個亦不難解的。古人有句話,叫作‘五穀者,種之美者也。

苟為不熟,不如荑稗。’古來君主,口口聲聲,總說是行聖賢之道,尊崇聖賢,其實按下去,何嘗真能行聖賢之道。不要說不能自己躬行實踐,就是他所出的號令,所用的方法,亦都與聖賢之道相違背,不過將那聖賢之道掛在口中,做一個招牌罷了。上以是求,下以是應。所以滿天下的讀書人,個個都是讀聖賢之書,但是算起來,真正能學聖賢的有幾個?這個就叫作‘五穀雖美而不熟’,不但無所用之,而且徒然消耗了無數的財物、氣力與光陰,養成作偽之風而已。三苗的政治,雖與聖賢之道大相反背,但是他君臣上下抱定宗旨,一心一意,切實去施行,所以效力非常顯著。譬如荑稗,既經成熟,就可以暫充飢了。自古以來,講治道的很多,有的主張清淨無為,有的主張道德化導,有的主張尚刑名,有的主張重雜霸。主張各不同,美惡各不同。總而言之,能夠本了他的主張,切切實實去做,未有不成功,否則決不會得成功。不知帝意以為何如?”

帝堯正要再問,忽見外面遞到大司徒的奏報。帝堯一看,原來是考監明病重,群醫束手,要趕巫咸回去,並請帝無事即速歸。帝堯到此,父子情深,不免憂慮,便想歸去,當邀善卷一同入都。善卷是個隱士,執定不肯。帝堯只得將善卷現在所居住的山和地統統封了善卷,方才起身。後來這座山,就取名叫善德山。所謂地以人傳了,閒話不提。

且說帝堯與群臣辭了善卷,急急言歸,一路上諸侯的迎送帝堯的尉勞,自不消說。一日到了西夏國,那國君出來迎接。

帝堯細細考查他的政績,發現兩項大弊病:一項是貪。藉口種種政費,專門搜刮百姓的財物,以供一己之淫樂奢侈,以至百姓困苦非常,怨聲載道。一項是武備廢弛。全國之中,兵甲不完,守備毫無;託名治國尚文德不尚武力,實則省了這筆用款下來,可以人自己之私囊,供自己之揮霍。當下帝堯不禁大怒,一則怒他的虐民;二則三苗在南方,早有異謀,其志不校西夏逼近三苗國,人民困苦,必定投降三苗,是所謂為淵驅魚。

武備廢弛,萬一三苗竊發,乘間北上,何以御之?所以將那西夏國的國君,切實責備一番,使他改過。哪知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