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頌從屋內走出,看著天色已晚,荀老還未回來,對著櫃檯的夥計問道:“荀老去哪了?”

夥計低著頭邊記錄帳本邊道:“下午官府來人,帶著一頂轎子接荀老進了內城,說是孟州府的父親生了病,請荀老入城看一下。唉,您二位回來之前,荀老就被接走了,臨走前還特意讓我照顧好那沈公子的,都是我不好。”

夥計自責了一會兒,見身邊沒了動靜,心裡一奇,抬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只見沈頌正冷冷地看著自己,目光十分瘮人。

夥計以為沈頌還在生自己的氣,不禁小聲道:“沈管事?”

沈頌神色恢復了正常,笑了笑:“沒事,你確定聽到的是孟州府的父親?”

夥計見沈頌不是責怪自己,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有什麼不對嗎?”

沈頌緩緩道:“我聽說孟州府的父親老當益壯,怎麼突然得了病,所以比較驚訝。”

夥計恍然,隨即道:“沈管事你有所不知,這人啊一上了年紀,得什麼病都不足為奇的,當初隔壁糧店的寧老爺,七十多了,身體健壯,啥毛病沒有,哪知一天感染了風寒,不到一月便離世了。”

沈頌微笑道:“原來如此,受教了。”

沈頌回到了房裡,臉色卻是異常凝重,孟峰的父親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去世了,那麼孟峰口中的父親,究竟是誰?想著孟峰當時收到的那封所謂的“家書”,沈頌陷入了沉思。

待到夜深,荀老才坐了轎子回來,荀老走進藥堂。

燭光下,沈頌正站在櫃檯後襬弄著算盤,荀老疲倦道:“這麼晚不去睡,打算幫我查帳本?”

沈頌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荀老去外面出診,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荀老走進來,倒了杯茶水,潤了潤喉嚨道:“還不是你那老友拜託我給他父親看病。”

沈頌眼皮一耷,似是無意問道:“孟伯父我也好幾年沒見到了,現在變化大嗎?”

荀老嘖嘖一聲:“這我可不知道,我以前可沒見過他,剛才也沒見到他的面容。”

沈頌抬眼:“你沒看見他人?那你怎麼給他看的病?”

荀老也覺得此事古怪,神秘道:“你說也是怪了,孟峰那父親居然不和他的家眷住在西側府宅裡,而是住在那官府後面的一個院子中,他睡的床榻邊緣都是厚厚的帷帳,老夫想觀察他的氣色都不成,只能給他切脈開藥。”

沈頌詫異道:“旁邊有人不讓你望診?”

荀老想到了那個名叫喬崢的少年,冷哼道:“可不,有個少年郎守在床邊,老夫剛要掀開帷帳,他就將我擋住了,面色頗為不善,要不是看著孟峰的面子,老夫早就走人了。”

沈頌“關心”地問道:“孟叔父得了什麼病,要不要緊。”

“肺癆,還有點中風的趨勢,不過我開了藥,調理個幾個月便能好轉,你這麼擔心,要不你直接去看看算了。”荀老看著他。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沈頌面色一緊,趕忙問道:“荀老,您應該沒在孟峰那裡說起我吧。”

荀老奇道:“說你作甚,你不是見過孟峰了嗎?怎麼,你們吵起來了?”

沈頌心裡一動,道:“不瞞您說,我和他分開時因為一些事發生了口角,荀老千萬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也不要說我在你這住著,否則他又要來煩我。對了荀老,你之後哪天會去內城出診?”

荀老揉了揉後腰:“孟峰比較擔憂他父親的病症,明日我再去診斷一次後,每隔兩日便要去他那一次,直到他父親病況有所好轉,怎麼?”荀老睨了沈頌一眼,“你要去看看?”

沈頌點了點頭,眼神深邃:“以前孟老待我如親子侄一般,如今老人家患病,我這做晚輩的理應去探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