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碧江環繞,近年來新修築的沿江大堤宛如一條灰白的玉帶,在夜色水光中延展。兩人走了一會兒,前方傳來熱鬧的音樂聲,河堤盡頭,出現了一片開闊的廣場。

下雨的原因,一路上人都不多。但雨天並不能澆熄小城人民熱愛生活的激情。“夏天夏天悄悄離去留下甜蜜蜜……”的歌聲,迴盪在河堤上空。好幾十對男男女女,大多中老年,正在燈光下翩翩起舞。

這一幕在許詡這種年輕人看來,是溫馨可愛的,但也是有那麼一點點挫的。

季白也認為,在大庭廣眾下的跟一幫中年大哥大姐跳集體舞,是挺挫的。但是他靜默了幾秒鐘,轉頭看著許詡:“要不要跳舞?”

許詡:“……隨便。”

季白隨手就把剛買的土特產扔在地上,直到離開時,也沒想起來。

——

許詡只在家裡跟許雋跳過舞,一隻手交給季白,一隻手搭到他肩上,就低下了頭,臉開始默默升溫。

季白抓緊她浸出些汗水的小手,另一隻手終於握住,用目光臨摹過許多次的纖腰。

入手瞬間,他的心頭迸出陣陣沉靜而愉悅的激盪,許詡的身體亦微微一顫。他感覺到了,卻無聲的將大手又收緊了些,令她的身體,更近的貼上自己。

音樂聲就在耳邊,卻像隔得很遠。周圍人影攢動,卻跟夜色一樣,統統成為無關緊要的背景。許詡整個人都在他的懷抱臂彎裡,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微的暈眩。

她想,這就是意亂情迷。我有點意亂情迷。

兩人其實都不擅長跳舞,舞步也談不上默契。許詡雖不至於踩上他的皮鞋,但時不時就往與他相反的方向移動和用力。每當這個時候,總能感覺到季白手中力道一收,令她又回到懷中,距離半點沒有拉遠。這樣的他,似乎比平時多了幾分無聲的強勢。許詡抬頭看著他在夜色裡沉黑安靜的雙眼,想要直視他的心。可她明明只有一點點頭暈,竟不能清晰冷靜的思考。

一曲,又一曲。

從《粉紅色的回憶》跳到《最炫民族風》,再到《2002年的第一場雪》。

當刀郎唱著“你象一隻飛來飛去的蝴蝶”時,許詡忽然感覺到,季白將她的腰摟得更緊了些,溫熱的氣息,似有似無逼近她頭頂的短髮。

……

“下雨了!”

“又下雨了!回家咯!”

音樂嘎然而至,廣場上的舞伴們紛紛四散。季白緩緩鬆開許詡,四目凝視。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腳邊,也落在兩人頭頂。

“頭兒!你們在這兒呢!”大胡爽朗的聲音,從背後雨簾中傳來,“快上車,一會兒說是又有暴雨。”

轉瞬之間,雨勢漸大。

季白看一眼許詡:“先上車。”

——

原來是蘇穆取了車,帶大夥兒沿著河堤兜風,正巧撞上他們。

一行人熱熱鬧鬧回到警察大院,季白站在門廊下,被幾個年輕刑警圍住,表達離別前的敬仰。許詡走到房間門口,隔著人群,看他一眼。他像是立刻察覺到了,抬眸看她一眼,目光靜而深。

洗了澡,許詡盤腿坐在床上,望著窗外淅瀝的大雨。

剛剛舞跳到最後時,她感覺到季白低下了頭,然後她的頭頂輕輕被碰了一下。

那到底是季白吻了吻她的短髮,還是第一滴落在頭頂的雨水呢?

想到這裡,她心跳又快了,果斷推開窗,立刻就有雨滴飄進來,三三兩兩落在頭頂。

不知體會比較了多久,頭髮都被淋了個半溼,她才把腦袋縮回來。單手託著下巴,笑了。

鬱悶啊,沒經驗,死活分辨不出來。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