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囤好像很在意這回事兒,就拼命回想,末了添了一句:“他好像隨身帶著個白瓷缸,不過不使它討錢。”

於是,滿囤這一天就有些心神不寧。喜宴說磚頭還沒準備好,得再過三天才能來取。

末了,他決定還是親自跑一趟看看吧。

那棵老核桃樹他是知道的,當初姚建國推著磚頭車來撞他,就離這棵樹不遠。

核桃葉子有種好聞的味道,滿囤有好些回累了,就站在這棵樹底下歇涼喝水。

結果他跑到這裡一看,核桃樹還是核桃樹,但這樹底下哪有半個人影,喜宴信誓旦旦保證過的那位從日出到日落站在樹底下不挪窩的叫花子壓根就不在。

滿囤打心裡鬆了口氣。

這個時代叫花子不少,哪能這麼巧這個叫花子就是他遇上的那一個呢。

兩個地方可是相距上百里呢。

再說了,當初那個小蟊賊可是給老鄉們追著打,哪有這位像個丐幫幫主一樣能打的氣勢。

滿囤在樹底下歇了兩分鐘,緬懷了一下自己最初吃苦的歲月,然後愉快地騎著車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所以他就沒看到,自己才走沒多遠,打從濃密的樹枝間跳下來一個黑影,遠遠地綴在自己身後,一直追到了張家口。

第五十五章

四人組勞動就勞動唄

黑影遠遠跟著王滿囤,一直追到了村口,眼看著這人騎著車子撿著小路往山上越走越遠,卻停下了腳步。

從他這裡往上看,堪堪將整個村莊的分佈收入眼底。

這個小小的自然村裡,零零落落的農家院子依著山勢錯落有致地散落各處,鋪著新稻草的房頂好像森林裡隨意長出的傘菇。

此時正值傍晚,各家煙囪上的炊煙裊裊升起,在落日餘暉中緩緩氳散開,整個村莊浸在青透的薄煙裡,安靜得只能聽見三兩聲喊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

此時此景,恬靜溫馨。

黑影沒有再往前走。

最後一絲夕陽照在他身上,緊繃的下頜有了那麼一刻的放鬆,卻馬上又警覺起來,整個人繃成一支上弦的箭,隨即迅速而安靜地走到陰影下面,腳下沒有踩出一絲響動。

然後一貓腰,鑽進了村口打穀場上堆著的麥秸垛裡,一動不動地聽著各家院子裡孩童嬉鬧,大人拌嘴,靜靜等著天黑。

月光照進曬穀場,不多的幾絲清亮漏進那雙警惕的雙眼中,在黑夜裡映出一點鬼光,鬼魅一般驚魂。

夜色深沉,那點鬼光一點點擴成只小小的月亮,很快又消失不見。

貓頭鷹在後山嗚的叫了起來。

整個村莊都已安然入睡。

==

克生和少梁顯然是從收玉米的活動中得到了樂趣,第二天一早,當柱子又叫上他們下地幹活時,這兩人來得非常痛快。

經過一段日子的相處,村長顯然非常瞭解這倆人的德行,他寧可放著自家地裡的苞米杆不拔,也不敢請這兩尊大神去幹刨苞米根兒這樣的苦活。

而且,他還不能讓這倆人去禍害村兒裡別的家。

他這會兒真是知道後悔了。

昨天下午,這幾個小兔崽子就在他家地頭上蹦噠蹦噠了那麼一小會兒,他忍著心疼,硬是掏了三塊錢出來。結果可好,給他們嚐到了甜頭。

晚上的時候,家裡這倆不能得罪的可是興奮壞了,半夜上個廁所都要轉個圈兒,到院子裡看看堆著的苞米堆。

村長那會兒正躺在自己個的屋裡想心事兒,天上的大月亮照著兩人在院裡的一舉一動,這可不就看了個一清二楚,這倆人還瞅著玉米堆,拿自己當勞動模範呢。

所以村長窩在屋裡頭,心裡老大不痛快。這幾畝地的苞米棒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