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如暗香來,如暗香去,不會在世間留下任何一絲痕跡。然後,會有新的成員來取代。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眼眶有些紅紅的,喃喃道:“初七,對不起,要不是我,要不是我……我蕭塵行事衝動無稽,卻次次累得你們……對不起……”

“我這一生……自己活得逍遙,想做什麼做什麼,可是她們……她們卻個個為我……”

說到最後,蕭塵情緒漸漸有些失控了,一把將初七抱住,兩行眼淚也滑落,聲音哽澀:“可是我,我只有一個人……我如何去償還她們每一個人,我如何去償還你們每一個人……我……”

越往後說,眼淚越似決堤了一般,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他想起了上一世的未央,未央為他香消玉殞,這一世,慕雪在蕭家替他擋下天穀子的一劍,落殤顏在三清門為他爭取修煉牌,心兒為他上天風門求取九花玉葉,以至後來種種,青玉門柳鳳凰最後把翅膀給了他……

青鸞在五嶽山險些殞命,紫芸兒那次求柳連城醫治險些失身,如今又是初七……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前世債未還清,今生又欠下太多,如何去償還,這一世他怎樣也了不清這些因果,他來日成不了仙,註定成不了仙。

正如他所言,他只有一個人,皆不負便是皆負,世上沒有兩全法,時至今日他如何不明白姑娘們的心思,所以每一次,只有逃避,只有不言,皆不負,便是皆負。

也許只有夢裡和凝煙,反而才是真實的,反而才不會感到疲累。

此刻初七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默然不語,這麼久了,她又何嘗不明白,人人都說蕭塵衝動無腦,殊不知,偏偏就是他這種衝動的真性情,成就了今日的他,對他好的人便會對他百般迴護,而想要他死的人也會不擇手段,正是因為他的性格,才造就了這種愛憎極為強烈的對比。

就好比剛來雲霧院時,如果他沒有一股腦衝動,沒有替新人出頭,那麼千殺御風和北宮琴也不會盯上他,但是,秦天羽等人還會如現在這般迴護於他?還會關心他的死活?

倘若他是那種做事思前想後,耍小聰明卻自以為很智慧的人,處處算計著得失利益,秦天羽等人又豈會等他一年不願離去?

北宮琴處事那麼圓滑,那麼會忍,那麼會算計,一點也不衝動,但是結果如何?他出事了,平日裡那些一口一句“北宮師兄”的人,有誰會去管他死活?

“主上,好些了嗎……”

冷風,不知何時把窗戶開啟了,滲透進來絲絲寒意,蕭塵慢慢鬆開她,輕輕扶著她躺下去:“你好好歇息,我會替你治好的。”

這一年來,自己昏睡不醒,她不也是這樣照顧自己麼?那麼現在,就換成自己照顧她吧……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初七已經安然入睡,蕭塵仍在案前翻讀藥王經,屋中燭火搖曳,窗外彎月似眉,斜掛柳梢,院子裡忽然一陣風響,透人肌膚,想是有人來了。

蕭塵輕輕合上藥王經,啟門走出,卻是水月來了。“三師公?”蕭塵微微一詫,輕輕把門關上,去到樓閣下,水月上前兩步,看著他:“你……沒事了嗎?”

蕭塵搖了搖頭:“弟子已無礙,三師公如此深夜回來,之前可是有事?”水月也搖搖頭:“沒什麼事,這一年……”話末抬起頭來,看著他皺了皺眉:“北宮琴他?”

“已經沒事了……”蕭塵已不願再去說這個話題,兩人在院子裡說了許多話,當然,水月也沒有把這一年的事全部告訴他,尤其是關於夜滄溟的。

到夜闌人靜時,水月離開了,蕭塵一人站在院中,此刻心裡已生出些許去留之意,畢竟離開紫境已經一年半了,也不知現在風雲不動城建設得如何了,還有逸風大哥他們,狸貓精,仙兒……

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