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直接自己辭了我,出去做東家,也不是不可能的。當下你們說是感激我,那是我確實給了你們生路,只不過,這人都是會變的,此一時彼一時,到了日後,誰知道又會出現什麼情況。”

夫妻兩個人愣在那裡,半天都回不了話。特別是孟貞娘,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丁小橋,因為她的心裡本身就有一個隱秘的想法,正如丁小橋說得那樣一般,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等到自己兩口子一切都好起來,就算是不跟著別人走,也是要自己辭工出來,做一番事業的,她還是想著他們孟家的手藝,想著要將這一門的手藝傳承下去,可不想在一家店子裡便捆得死死得。

所以,當丁小橋說這個話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慌亂的神色。雖然她神情轉圜的很快,可是還是讓丁小橋抓住了,她不由得心裡冷哼一聲,看起來,自己這個話還是說對了,果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兩口子在那邊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孟貞娘才開口問道:“那不知道東家到底是想如何呢?”

“我想如何?”丁小橋忽然就笑了起來,她的聲音爽朗好聽,就好像是漫漫春日裡面少女搖動的銀鈴一般動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孟貞娘兩口子聽著這笑聲卻覺得有點隱隱的發毛。

他們嚥了一口口水,緊緊的盯著丁小橋,那丁小橋停下了笑聲之後說道:“我這個人從來都是把醜話說在前面,要是現在跟你們好言好語的說了,以後出現什麼么蛾子,再過來說些難聽話,你們是一定會記恨我的,我不過一個弱女子,擔不起那麼多人說我面甜心苦。”

孟貞娘咬了咬嘴唇,有點不太願意,所以在那裡不說話。蔣傑便用手肘頂了頂她,看她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她抬頭看了蔣傑一眼,實在是不願意開這個口,她也不是傻子,丁小橋都已經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自然是看中他們的意思,而且,不但看中了,還想長長久久的留住他們,這本來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孟貞娘自己的心大,不願意一輩子窩在別人的後廚裡面做白案,總想著自己單幹,可是剛才丁小橋一開口就是要籤三十年,這怎麼行。

她看了看丈夫,丈夫是個老實的,而且,為人最是忠厚,雖然事事都聽她的,但是遇見了承諾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要是現在答應了丁小橋,只怕以後丈夫就會死心塌地的在這裡幹了,那麼,他們孟家的手藝還談什麼往下傳啊。

莫思歸也看出來了這個孟貞娘是個心大的,他笑了笑:“孟師傅、蔣師傅,你們雖然是我找來的,但是,這個談條件得雙方談不是嗎?你們也可以提一下你們得條件,要是雙方能談好,自然是皆大歡喜,要是談不攏呢,我就在負責把你們一家子送回去,你看如何?”

送回去?孟貞娘只覺得頭皮發麻了,她現在根本就沒有酒樓願意請她,好不容易來到聚百味,其實也是打著置死地而後生的想法,如果這個時候再被送回去的話,不但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只怕還會成為白案這個圈子裡的笑話。

罷了罷了,孟貞娘咬了咬嘴唇,不管如何,現將當下的這個當口過了再說,以後想要出去,或者自己幹,在慢慢圖謀吧。

想到這裡,孟貞娘衝著丁小橋行禮說道:“東家,三十年的文書我們簽了,只是,東家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丁小橋微微的挑起了眉毛看著孟貞娘。面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容,但是,別的卻一點都不顯,讓孟貞娘有點摸不準她的想法,但是她還是說:“在這三十年中,要是萬一我出點什麼事,幹不了活了……”

“若是這樣,我自當為你養老。”

“若是,我說的若是,若是,我能為東家多培養幾個白案師傅來,就算沒有三十年的話,東家能不能讓我走呢?”孟貞娘咬著嘴唇,想了好久,終於還是說出了心裡面最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