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道:“都是朕的孩子,子不教父之過,但朕有心想要管束,又怕你多心多疑與朕生了誤會,你為難,朕也為難得緊。”

榮妃離了座,又要屈膝,但被皇帝用目光攔住了,她唯有站著說:“臣妾不敢多疑,皇上若是不管,只怕臣妾才要擔心。您是在乎才會管教,之前他們鬧成那樣,您不動聲色,臣妾心裡每天都忐忑,擔心是不是三阿哥已經被您厭棄了。還求皇上多多管教他們,反而是臣妾,慈母多敗兒,臣妾早就該退下不插手了。”

玄燁點頭道:“既然如此,朕就不必再顧忌你的感受,你也不要多心誤會朕,咱們三十幾年相伴,你還不瞭解朕麼?”

“是……”榮妃泣不成聲,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唯恐自己衰老的容顏再帶著淚容惹人厭惡,便屈膝道,“臣妾告退,不打擾您歇息了。”

外頭,嵐琪正在胤禵屋子裡看他寫字,胤祥也在一邊,胤禵似乎是生來有力氣,握筆有力下筆穩重,如今已寫得很不錯的字,倒是胤祥從前不好,現在才一點一點精進起來,此刻也能把嵐琪的字臨摹的惟妙惟肖,倒是被弟弟說:“額孃的字一看就是女人家寫的,我才不要學。”

嵐琪拍他腦袋嗔怪:“額孃的字,還是你皇阿瑪教的,輪得到你嫌棄麼?”

說話時宮女來稟告說榮妃娘娘離了,嵐琪正要過去正殿裡,聽得十四問:“榮娘娘這樣晚跑來等皇阿瑪,是不是為了三哥家裡的事,我們今天在書房裡都聽見閒話了。”

嵐琪微微蹙眉,問道:“你們都說什麼了?”

胤祥忙解釋:“就是有人傳進來大家聽著稀奇,我們倒沒說什麼。”

“不管怎樣,那是你們三哥家裡的事,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要胡亂插嘴,不然額娘可要生氣的。”嵐琪叮囑兩個小傢伙,“很快九阿哥十阿哥就要離宮,你們在宮裡就不是小弟弟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才小,不可以再仗著自己是孩子就胡鬧,聽見了嗎?”

胤禵煞有架勢地繼續寫字,嘴裡不耐煩地回敬額娘:“我可早就長大了,就是額娘還老把我們當小孩子,現在又怪我們。”

嵐琪又氣又好笑,吩咐隨侍的人早些伺候阿哥們歇息不要熬壞眼睛,便匆匆往正殿來。玄燁正熱得很不耐煩,她趕緊上來伺候寬衣,聽見人家嘀咕:“挪幾塊冰擱在屋子裡吧,朕熱得很不耐煩。”

“沐浴後喝碗溫茶,搖搖扇子就涼快了,夏日貪涼積寒,秋天腰痛可要發作了,到時候別磨人吶。”嵐琪說著,便推他去沐浴。

玄燁三步一停,促狹地糾纏著說,“那你跟朕一起可好?”

幾句玩笑話,解了心頭愁緒,等一切妥當,大男人慵懶地歪在窗下,身旁有香氣如蘭、肌膚如玉的人陪著,摸著她滑嫩的手臂涼涼的十分愜意,團扇輕搖送來一陣陣風,身子果然冷清清爽起來,且在宮外轉了大半天,身體早就疲倦,這般歇著真真舒暢極了。

嵐琪想,有話幾時都能說,哄他好好睡一覺才行,可玄燁卻有一句沒一句地提起白天的事,將兒子們的家宅輪番數一遍,說到胤禛家裡,不禁嗔怪:“你自己說,前前後後貼補他們多少銀子?他看起來低調穩重,關起門來可是沒少花心思,竟然在家裡鑿出一條溪流。”

“臣妾自己攢下的錢,皇上也要管吶?”嵐琪歡喜地笑著,“他們能把家裡打點起來,是好事,花點銀子算什麼。”

玄燁卻道:“大臣們該說,四阿哥府裡的銀子,都從永和宮來,而永和宮打哪兒來?還不是朕給你的,到頭來變成朕偏心老四了。”

嵐琪大驚小怪地說:“臣妾可有日子沒問您伸手要錢了,上回被瑛兒訛去的銀子,臣妾半個子兒都沒問您要。”

玄燁氣道:“他們家貪了財捅了簍子補虧空,嵐瑛敢來問你要就該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