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暠呵呵一笑:“貧僧躲在鹿苑院之中,就能保證平安無事的話,貧僧必定會永遠躲在寺院裡不出來的……大概和泉守預備的後招了吧?火燒金閣寺?”

平田和泉守索性放開心思,坦誠回應道:“在下身負職責沒有火燒金閣寺一條,在下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或許吧!三好家還算有點良心……”周暠莞爾一笑,轉過身看著瑟縮在角落裡的小沙彌,長嘆道:“只是貧僧怎麼也沒想到,吉助竟然背叛了貧僧,名利動人心嗎?”

“實在抱歉,時辰不早了,在下要請周暠殿下上路了。”平田和泉守低喝一聲:“吉助!”

“是!”吉助渾身一顫,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顫顫巍巍的走向周暠,嘴裡唸叨著:“抱歉了,殿下!我吉助實在厭惡透了這鹿苑院的生活,我想還俗娶妻生子,我想建功立業傳承家門,我想要名利富貴,我不能呆在這小小的寺院裡渡過餘生……抱歉了!”

周暠怒目圓睜:“吉助。你敢!你忘記這十幾年的恩情。忘記這些年貧僧怎麼對你的了嗎?放下你的武器。貧僧可以既往不咎,放下吧!”

“我……”吉助攥著匕首愣住,發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無助的望著平田和泉守,後者心裡膩歪的要死,怒喝道:“還不動手!你以為現在求饒就能獲得寬恕嗎?還不速速送周暠殿上路,好拿你那份恩賞!”

“是……是!”吉助緊緊握住匕首,猛地一躬身堅定地走過去。在周暠面色急變向後退卻的空檔將匕首刺入他的胸口,大喊道:“抱歉了殿下!我吉助感謝您多年的器重與愛戴,但是今天還請您務必安心的死去吧!抱歉!”

周暠捂著染血的青色緇衣,緩緩後退坐倒在地,嘴裡鼻子裡不段湧出鮮血,指著吉助斷斷續續的說道:“你這樣做……會被神佛懲罰的……背信棄義之人……是要墮入無間地獄的!你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垂死者的艱難掙扎非常痛苦,如拉風箱似的激烈喘息漸漸失去力量,當最後一抹鮮血就著最後一縷夕陽消散之時,年輕而又充滿活力生命悄然逝去,殷虹的鮮血匯聚成一條小徑。順著河邊的鵝卵石流入賀茂川,並順流而下匯如無數細流間湧入大海。

“我做到了……我殺人了!我獲得恩賞了!”吉助跪在周暠的屍體前放聲大哭:“天國的父親、母親!我吉助再也不是那個懦弱的受人欺辱的孩子了!從今日起即將要成為一名光榮的武士。擁有一千石知行的有力武士!”

吉助伏在周暠屍體上的又哭又笑,全然不顧昔日的恩主充滿眷戀的遺憾眼眸漸漸失去光澤,在恩賞面前即使主家死不瞑目也無所謂,只要自己能過的更好那麼主君的死也是值得的,或許他會在心裡感激周暠勇敢的去死,被被騙出來親手殺死總比毒殺更穩妥。

平田和泉守抽出太刀輕輕走來,在濃濃的暮色裡雪白的刀光放佛照亮河川,鋒利的刀刃輕輕劃過河邊的野草,將齊腿的草叢攔腰切開一條傾斜的小徑,點點露珠沾在刀刃上轉眼間崩散,只有噝噝的切割聲隱隱的向四周傳開。

吉助似有所覺回身望去,看見平田和泉守背對著天邊的夕陽立在他身後,落日下將他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以至於五官相貌也分辨不清,唯有手裡那把雪亮的太刀散發著冰冷的光芒,彷彿在無聲的昭示著死亡即將到來。

吉助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悄悄嚥著口水緊緊攥住匕首,緊張地說道:“和泉守殿……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平田和泉守的聲音飄渺不定,那彷彿隱藏在陰影中的身影依然立於原地不動:“起來吧!我們該走了,我來做善後……”

“好好!我這就起來。”吉助放下心中的大石,連忙站起來向前走幾步四處張望,奇怪地說道:“只有一匹馬我們該怎麼回去呢?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