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旮旯裡啥都沒有,太虧待你了,我心裡過意不去呀!”

田世昌也有同感:“是啊!我把大話說出去了——條件優厚,招聘人才。可是我……一無財權,二無財力,人才聘來了,兩個月才給一百塊錢,還是……咳!太少了,我都拿不出手……”

張念念淡淡一笑:“少,確實少!我在廣州洗浴城打工,一個月的底薪是一千五。有些大老闆一次給的小費,抵得上我在講臺上辛苦一整年。可是我……我不是奔錢來。奔錢,我就不來了!”

花小朵拿來竹笛:“張阿姨!該教我吹笛子了吧?”

王小蘭呵斥女兒:“大人說話,別打岔!”

張念念一笑:“沒什麼說的了!跟孩子們在一起,什麼煩心的事就全忘了!這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心安哪!沒聽人說嗎?‘高升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壽,高壽不如高興’,咱們就圖一個高興。小朵,走,吹笛子去!”她拉著花小朵走進了月光裡。

田世昌看著張念念的背影,欣喜地對王小蘭說:“看出來沒有?她心裡頭的冰塊在融化,情緒在高漲……”

王小蘭冷不丁地說:“咳!她的冰化了,我的冰厚了!”

田世昌問:“怎麼了?”

王小蘭:“她的工資發了,我的工資呢?”

田世昌支支吾吾地:“等等,快了,再等等。”

王小蘭:“還等啊?!都等了大半年了!實話對你說了吧,不是年不是節的,我做花生糖幹什麼?當真去賣了買肉吃?那是哄騙小孩子的話!我是……我是等著錢去買米呀!眼看都快揭不開鍋了……”

田世昌內疚而又為難地:“你……你知道,拖欠工資不是我們一個學校的事,全鄉都這樣。我……我再催緊點。你……你找親朋好友再借點……”

“借?!上哪兒借去?!”王小蘭說得眼眶都紅了,“能借的地方,我全都借了一遍,說好了下個月發了工資就還,多少個‘下月’過去了,還欠著。有的人還好,不催不問不說,還反過來安慰你幾句;有的人啊,三天兩頭上門逼債,說的話臊得我……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現在……現在是學生家長見了我先叫窮,親戚朋友見了我忙彎路,我……我是借錢都沒地方開口哇!”

“缺錢的難處,我都知道。”田世昌同情地說。

王小蘭以商量的口吻:“那……你給小張兌現工資,多少也給我兌現幾個啊!”

田世昌只好洩密:“實話對你說了吧!上縣裡領獎,獎品是一臺腳踏車。我把腳踏車作價賣給楊小松了,才……”

“你把獎品……賣了?!”王小蘭心生感動和愧疚:“對不起,我不知道……”

田世昌:“小張初來乍到,家又不在這裡,我們得多關心她一點。俗話說,‘安身才能安心’。你說是嗎?”

王小蘭說:“應該的,應該的!我的事不勞您費心了。星期天,把這些花生糖送到集市上去賣了,又能過一些日子了!”

“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田世昌起身告辭,“啊!差點忘了件事!我讓張念念去縣城把黃亞男找回來。她,她還不太願意。你幫忙勸勸?”

王小蘭爽快地:“行!這事您放心。”

夜晚。王小蘭的家裡。

王小蘭把花小朵安頓好了,走進了張念念的房間。

張念念依偎在床上看書。

王小蘭說:“這麼晚了,還沒睡呀?”

張念念笑笑:“你不也沒睡嗎?”

王小蘭:“你沒聽人說過嗎?‘三十年前睡不醒,三十年後睡不著’。你呀,正是睡不醒的年代。”

張念念打了個哈欠:“真想睡!白天沒時間看書,只能晚上找瞌睡神‘借’點時間。”

王小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