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還在猶豫。

白衣童子面無表情道,“如果小白姑娘肯去,我家主人願為剎夏姑娘解去詛咒。”

“而且,你也不會死了。”

“你家主人可以解去詛咒?!”我驚訝地盯著他。

白衣童子點點頭。

我咬咬牙,橫下心鑽進那轎子中。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

“等等,小白!”

剎夏急切叫住我,“不能去,太危險了。”

她憂心忡忡地看著我。

我衝她一笑,“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再說,我還有小黑呢。”

她依然一臉擔憂。

“可以走了嗎?”白衣童子問我。

我點點頭。

他把手搭在了轎子上。

然後那轎子就飛了起來。

眼看著就要飛出宮殿了,悟空卻突然拍了一下腦袋。

“哦,我知道你像誰了。”

他悠閒地看向那白衣童子,聲音不大卻每個人都能聽見。

“你像小天。”

小天?

轎身似有微微震動。

我的思緒一下退回到悟空被壓在五指山下那幾百年。

憂傷自責的小桃,寂寞等待的小天。

開啟了的黑暗欲界之門。

以及,最後佛祖手上那一枝桃花。

……

“小桃,我們來了。”我不覺喃喃道,“我們來救你了。”

“很快,我們就到西天了。”

想起悟空剛才說的話,我偷偷撩開轎簾,看了那童子一眼。

他有一張蒼白而淡漠的臉。

那樣的一張臉,彷彿從來不曾哭過也不曾笑過,不曾希望過也不曾絕望過。

似乎這世間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

然而他的眼珠卻是很黑,黑得望不到底,黑得有如一口深深的,寒氣浸人的古井。

那分明是一張死人的臉。

“小白,小白。”這時,我突然聽到有人在輕輕喚我。

“誰?”我疑惑地四下張望,卻沒看到任何人影。

“我在這裡呢。”那聲音答道。

然後,一隻很小,很小,很小的猴子從我袖口中鑽了出來。

那麼小,不足我手掌,小小的眼與眉,長得和悟空一模一樣。

“天哪!”我輕呼起來,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他,“天哪,好可愛啊你。”

那小猴子哼哼唧唧掙扎道:“不要亂摸,不要亂摸,我是來轉告悟空的話給你。”

“悟空?他要你轉告什麼?”我饒有興致的撥弄著他腦袋上幼小的黃毛。

“唔。”小猴子臉色奇差地雙手擋住腦門,“我這毛可不夠你做棉襖的。”

“悟空就要你轉告這個?”我開始拉扯他小小的臉。

“唔唔,當然不是。”他費勁地說著話,“悟空他叫我告訴你,站在原地不要動。”

站在原地不要動?

我呆了一呆,旋即輕輕笑起來。

布金禪院那一晚,悟空溫柔的語氣我至今還記得。

——小白,以後,你站在原地不要動就好了。

——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做。

轎子停了下來。

“到了。”白衣童子掀開轎簾。

我把一根猴毛珍惜地放入懷中。

然後站起來。走了出去。

(二十九)

硃紅大門,蓮花門環。

長長的走廊。

走廊旁一池安靜春水,碧綠溫潤。

一彎小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