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滲出了殷殷血跡;他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趕緊推了推人;又出聲叫道:“喂;你別睡過去;傷藥在哪?你的傷口已經磨破了。”

沒等到回答的杜黯之見侯希逸臉sè通紅;只猶豫片刻就在屋子裡四處翻找了起來。好容易尋到了傷藥;他又小心翼翼去褪那件幾乎死死黏在了侯希逸後背上的內衫。當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傷口時;他忍不住別過了頭去;腦海中一瞬間便浮現出了從前自己捱打的情景。好容易鎮定了心神;他先用被子蓋住了人;又去外頭央守捉使官邸的人打了熱水來;用軟巾小心翼翼地清洗了傷口和汙血;然後方才仔仔細細上了傷藥。

他正忙活得滿頭大汗;伏在床上的侯希逸呻吟了一聲;終於從迷糊中清醒了過來。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他登時支撐著想要起身;可只掙扎了片刻便又癱倒了下來;只能訥訥說道:“這位小弟;實在是太煩勞你了……我自己來吧。”

“這傷在背上;你自己怎麼夠得著?”杜黯之固執地搖了搖頭;想了想便低聲說道;“要是你的同僚不肯幫你敷藥;就來找我吧還有;你已經發熱了;我去找十九兄說一聲;讓軍醫給你看看……”

“千萬別”侯希逸迸發出最後一點氣力;一把抓住了杜黯之的手;這才喘著粗氣說道;“在軍中廝混的;挨軍法都是常有的;哪裡這麼嬌貴?這位小弟;煩勞你去把那邊那個包袱給我拿來。”

杜黯之見侯希逸面sè堅決;猶豫片刻方才點了點頭;等到取了包袱給侯希逸;眼看著其艱難地從中找出一株草藥;就這麼在口中嚼碎了;隨即方才吐在手裡遞了給他;他頓時瞪大了眼睛。

“幫我敷在背上吧。這比軍中的傷藥更管用;是我以前在平州常用的;能解熱。”見杜黯之彷彿不信;侯希逸便咧開嘴擠出了一絲笑容;“從前我在平州時犯軍法挨軍棍的時候;傷勢比這更重;就是這樣過來的。”

既然侯希逸如此說;杜黯之只能照辦。等到忙活完了;他方才抬起手擦了擦汗;長長舒了一口氣。而承了這麼大的人情;侯希逸見杜黯之告辭要走;忍不住開口問道:“對了;還不知道小弟名姓?”

“京兆杜陵;杜黯之。”杜黯之認認真真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沒注意到侯希逸那臉上的驚訝;又補充了一句道;“我這次是相從十九兄出來的。你好好養傷;回頭我再來看你。”

看著杜黯之出門後掩上了房門;眼睛瞪得老大的侯希逸方才使勁咬了一記舌頭;隨即哎喲叫出了聲來。他本以為這靦腆的少年必然是杜士儀的從者;可剛剛聽這話;莫非這不是從者;而是杜士儀的族弟?身為京兆杜氏子弟能夠這麼沒架子;忙前忙後為他一介小卒做了這麼多事;他這情分欠大了

而杜黯之躡手躡腳從小屋出來往裡走;卻在半道上被人堵了個正著。儘管這些天他一直都緊跟杜士儀;幾乎和父親杜孚沒有說話的機會;可這會兒既然碰上了;他慌忙後退一步深深行禮;口中稱了一聲父親。

“到哪兒去了?”

面對杜孚這冷冷的質問;杜黯之只得如實答道:“我看到那侯希逸傷勢不好;就去幫了些忙……”

“你堂堂京兆杜氏子弟;竟然去做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杜孚一時怒不可遏;劈頭蓋臉地訓丨斥道;“他死活關你什麼事;用得著你親自去照料?又是你十九兄支使你的是不是?”

“不;不是十九兄;是我自己看見了一時惻隱之心……”

“惻隱;你有什麼資格惻隱別人”杜孚冷笑一聲;這才冷冷說道;“王大帥就不待見這高麗奴;你以後給我離他遠些別你十九兄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他雖說躍過了龍門;可閱歷還淺;哪裡知道什麼好歹。你跟著他多學些經史文章就行了;若他再支使你;就讓他來找我”

見杜孚說著便頭也不回地離去;杜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