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同譚悅在前方一面說話,趙錦諾在身後,心猿意馬。

因為臨著湖,湖風有些大。

譚悅接連咳了幾聲,芝芝將披風遞於他。

他披上。

趙錦諾依稀記得有一次在南順慈州,她同譚悅一處。

當時泛舟湖面,她有些冷,譚悅將披風給她。

事後,她回了蒼月。

後來聽聞譚悅病了月餘。

聽師母說,譚悅是小時候家中出事,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泡了兩日,所幸命是撿回來了,但留下了病根,治不好。

她在南順的時候也曾聽過寧遠侯。

寧遠侯是先帝的外甥,新帝的表弟,他在京中有些特立獨行,但先帝和新帝都待他親厚。

她卻不知曉寧遠侯就是譚悅。

她認識的譚悅,是心平氣和畫佛像的譚悅,亦會說,有事可尋他幫忙的譚悅。

……

思緒間,已繞過湖邊到了亭湖苑前。

亭湖苑空置許久,卻一直有人打掃,雖是十月,亦有長青的綠植在苑中。

等入了苑中,阮奕和譚悅的目光都微微滯了滯。

阮奕目光微滯,是因為這亭湖苑中的陳設和佈置,似是做了不小改動,和蒼月國中風格不大相同。尤其是外閣間中的書畫和表字,讓整個亭湖苑變得同早前截然不同,多了幾分書畫之氣。

譚悅目光微滯,是因為這亭湖苑中的陳設和佈置,悉數是按照南順國中的佈置習慣來的,沒有去過南順的人應當體會不出,但眼下,他近乎可以斷定,這苑中的陳設就是趙錦諾安排調整的。

因為整個苑中都是按照他在慈州的別苑佈置的,當時錦諾幾人在慈州別苑呆了月餘,對苑中佈置很是熟悉,趙錦諾還說過這裡的苑子佈置的好看。

趙錦諾有些頭疼,似是贗品遇見了正品的主人。

她也不曾想到,來的寧遠侯會是譚悅。

他餘光瞥向趙錦諾時,見趙錦諾臉色似是有些尷尬,他遂沒有多說,目光停留在外閣間中那幅早春啼曉圖上,淡聲道,「原來丹州的這幅早春啼曉圖,真跡在阮家……」

阮奕倒是意外,「寧遠侯如何斷定是真跡的?父親早前也拿不準。」

譚悅輕聲道,「丹州畫這幅圖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他這裡的用墨,是一旁有人不小心濺上去的,丹州正好用這處多餘的墨,韻了半朵花,這處多餘的墨能辨認出真跡。」

阮奕笑笑,「我要同父親說一聲。」

趙錦諾心中唏噓,這滴暈開的墨就是她一步小心濺上去的,丹州惱得要死,最後是譚悅指了指墨跡邊緣,韻半朵花便是。

丹州愣住。

最後這一處被丹州譽為神來之筆。

她說,那應叫拈花獻佛圖。

丹州和譚悅都笑不可抑。

她早前在爹書齋一眼便認出是丹州的真跡,卻不知爹原來不知曉這是丹州的真跡。

也確實如譚悅所說,丹州覺得這張意外的拈花獻佛已是他花鳥圖中的頂峰,他日後再未畫過花鳥圖,所以這幅早春啼曉圖是丹州的花鳥圖封筆,便也是被仿畫過最多的一幅。

言及此處,周亮來苑中尋阮奕,應是有事。

屋中還有芝芝在,阮奕輕聲道了句,「寧遠侯,暫時失陪一下。錦諾,先替我招呼一聲。」

趙錦諾點頭應好。

芝芝福了福身,退至一側。

譚悅斂了早前神色,淡聲道,「我順道來看看,誰是阮奕。」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陣亡在二更上了

好,沒有三更了,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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