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卻很震動,陡然明白了程實沉默、冷漠、看似傲慢其實卻敏感又脆弱的性格由來。原來在他的少年時代,他曾經被高傲如白天鵝般的女生放肆傷害過。心靈留下的創傷,到如今哪怕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又矮又土又醜的“癩蛤蟆”男生,心理上卻始終殘留著陰影。

“那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女生,你為什麼不給她一巴掌?要是我,哼!我會要她好看。”蘇一憤憤然地打抱不平。

程實看著她笑得憂愁:“我沒有打她,但是我和那個說我活該現眼的男生打起來了。”

程實記得自己在聽了那句竊笑之辭後,是如何像頭憤怒的猛虎般朝著那男生撲過去,不要命地跟他廝打起來。那男生高他一個頭,卻被他打得幾乎沒有招架之力,最後是聞訊趕來的老師拉開了他們。

挨批評,寫檢討,叫家長。早戀和打架,兩個罪名都不輕。程實父親關注的卻還不止這兩點,他從學校回來後臉色鐵青:“說,你哪來的錢買花送女生?”

程實招認是偷的,氣急敗壞的父親用皮帶狠狠抽他:“說,還敢不敢再偷?”

程實咬緊牙關不回答,年輕稚嫩的心,一寸寸地裂開,滿胸腔都是無聲無色的血在淌。可是這份傷痛,無人知曉,哪怕至親如父母。他被父親打得半死,卻沒有一句求饒的話,反而倔強地揚起頭:“你打死我吧!”

捱打的時候,他沒有一滴淚。半夜裡卻一個人悄悄出屋,走到離家很遠的一處田野偷偷哭了。將最痛最苦的一段心事,釋放在深夜的星空下。滿天星子如同無數雙柔和眼睛,默默地凝視著他。在這無邊的靜夜,只有它們懂得他。

“跟那個男生打起來了。對,那也是個該打的,誰讓他落井下石。”蘇一性格中剛烈衝動的一面,讓她很認同受欺負時就該反擊的以暴制暴行為。

“我當時把他打得很慘,後來他叫了幾個人來報仇,把我堵在學校外打了一頓。再後來,我找鄰居家一個退伍回來的武警叔叔,跟他學功夫,學會三招兩式後又找他打回來。到最後畢業時,班上再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原來程實的功夫是這麼學來的,為了不受欺負。蘇一想了想突然很認真地問:“程實,那你們傢什麼時候開始有錢的?”

程實怔了怔:“初三時爸爸的生意開始有起色,到我上高中後,家裡的條件就越來越好了。”

“那你家裡有錢後,你有沒有到跑到那個女生面前顯擺一下?要是我,我就穿戴成一付闊少爺的樣子到她面前去顯擺:哼,你以前還看不上我,現在輪到我看不上你了。”

蘇一的話非常孩子氣,十足的‘有仇必報’思想。程實不禁一笑:“高中我考到市裡另一所學校去了,以後再沒有見過她。初中的同學後來幾次搞聚會,我一次也沒去過。覺得沒意思。”

“那你還真是很大量,換了我,肯定要去顯擺一下‘今時不同往日’的威風。拿錢砸她,誰讓她當初狗眼看人低來著。”

程實默默地搖頭,他不想見汪雨茜。事實上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把她從自己的少年時光中一筆勾銷掉。他想否認她的存在,想抵賴那段無比疼痛的青澀年華。

“我不算大量,雖然沒有回去找她顯擺威風,但從那以後,我對女生……一直都態度很不好。你也知道的,我拒絕她們,用非常放肆無禮的方式拒絕。算是一種遷怒吧,把自己遭受過的痛苦全盤複製出去。看到她們哭,我會覺得很痛快,我——是不是有點變態?”

程實如此誠實地直剖內心,蘇一謹慎地回答:“嗯——也不算變態吧,可以理解了。不過,以後你還是別再這樣遷怒了比較好。”

這個情人節的晚上,蘇一對程實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他以前的種種古怪與不近人情,她此刻都能完全的理解與體諒。事實上她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