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和她的朱大哥幾乎天天膩在一起,須臾不願分離。病魔肆虐的非典時期,在太平盛世中生活已久的人如臨亂世。疾病與死亡的威脅,像一把看不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在世人頭頂。誰都不知道這把劍幾時會落在自己頭。人們突然明白生命原來是那麼的脆弱,脆弱得隨時會消失。於是趁著還可以把握,儘可能地與親人愛人相親相愛。尤其是戀人們,尤其是年輕的戀人們。

周虹看見蘇一的樣子很吃驚:“你這是怎麼了?褲子怎麼撕這麼大一口子。”

蘇一隻對她提及翻牆不遂,接下來與程實相關的一段省略不提。然後她換了一條長褲,拿著程實的手機跑到樓下去給鍾國打電話。

鍾國接電話前先看了來電號碼:“蘇一,這是借哪個同學的手機打的?借人家的手機打長途不太好吧?”

“沒事,這是那個暴發戶兒子的手機。”蘇一把撿手機的經過詳細告訴鍾國,“我先借來用一用,等我的手機充上話費後我再還給他。”

鍾國聽完馬上不容置疑地說:“蘇一,你現在就立刻去把手機還給他。我估計他已經知道是你拿了他的手機,如果讓他先採取了什麼措施,你就非常被動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趕緊去,把手機還給他,然後向他道歉。”

蘇一叫起來:“什麼?還要向他道歉,他從來沒有給我道過歉。”

“蘇一你聽話,快點去。你還記得上次你對我說過的那個鄧銘的事嗎?他當時只想著要揍程實一頓幫他喜歡的女生出口氣,可是他的魯莽行為卻觸犯了法律。有時候你不以為然當成小事的事,是可以演變成大事的。而且這件事情是你不對,聽我的,馬上去把手機還給他並且向他道歉。”

提到鄧銘那件事,蘇一再沒什麼話好說了,乖乖地答應馬上就去找程實還手機。鍾國再交代她不準私自翻牆外出,手機停機就停機,由他跟她保持單向聯絡就好了。

“以後我每天晚上打個電話到你宿舍,向你彙報我的情況。我的手機已經讓回家的徐文亮一次性代交了兩百塊話費,不會停機。你千萬不私自出校門啊,你要是出去了……那我也出去。”

作為非典疫情的重災區,北京街頭可就比成都街頭要危險得多了。蘇一隻有繳械投降:“我不去了,我哪裡都不去了。”

“好,現在你老老實實聽我的話,馬上去把手機還給程實。”

校園很大,住宿區也分好幾個地方。從蘇一所在的女宿舍樓,走到程實所在的男宿舍樓,要走上七八分鐘。幾乎從她結束了與鍾國的通話起,程實的手機就一直響個不停,來電顯示上只有一個簡單卻溫暖的字眼——家。

是他家裡給他打來的。一直沒人接聽,想必他的父母非常擔心,畢竟在這樣一個非常時期,所以電話鈴持續不停地響了又響,直響了一路。蘇一嘆口氣,就算鍾國剛才沒交代她來還手機,這會就衝著這份擔憂的父母心,她也要把手機拿來還給程實。

學校的每幢宿舍樓都被校方嚴格管制,所有住宿人員一律憑證進出,非本樓住宿學生不得入內。蘇一請一位進樓的男生帶話讓程實下來一趟。

程實從樓裡走出來時,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看向蘇一的眼睛,眸深處帶一絲訝異與琢磨。

蘇一二話不說,開門見山。把手機託在掌心中遞給他:“喏,你的手機還你。下午我在欄杆牆那裡撿到的。”

程實淡淡地瞥一眼她手中託著的手機:“你不是說沒撿到嗎?怎麼又會拿來還給我?”

“受不了了。你家裡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過來,這一會功夫就有十幾個未接來電。你看,又響了,還是你家。也許有什麼急事要找你,快接吧。”

程實接過手機:“媽……剛剛、在洗澡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