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她軟化了,帶著一絲希望哀求她說:

“我們再嘗試好不好?”

她突然發現,徐承勳根本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不要離開我!”他把她抱入懷裡,濡溼的臉摩掌著她的頭髮,想要吻她。

刑露別過臉去,終於說:

“你給我一點時間吧!”

徐承勳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他摟著她說:

“今天晚上留下來吧!”

“不!”刑露說。她從他懷裡睜開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我會找你。”

她的態度是那麼堅決,以致他不敢再說話了,深怕自己糾纏下去會讓她改變主意。

刑露走了出去,沒回頭看他一眼。

她從公寓出來,瞥見那個禿頭矮小的男人躲在拐角的暗影下,她直挺挺地朝他走過去。經過那個人身邊的時候,她沒抬起眼睛看他。

隨後的三個星期,家裡的電話每天都響,全都是徐承勳打來的。刑露總是由得它響。明真在家的話,就叫明真接電話,說她出去了。只有幾次,刑露親自拿起話筒聽聽他說什麼。

徐承勳變得像只可憐小狗似的向她搖尾乞憐,結結巴巴地說很想念她,很想見她。每一次,刑露都用一把沒有感情的聲音拒絕了。

這個被悲傷打垮了的男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有時哀求她回來,有時試探她最近做什麼,是不是愛上了別人,有時好像死心了,第二天卻又若無其事地打來,希望事情會有轉機。他有好幾次喝得醉醺醺,半夜三更打來傾訴對她的愛。於是,刑露不再接那些午夜的來電了。

一天晚上,徐承勳在公寓樓下打電話上來,軟弱地問刑露他可不可以上來見她。刑露回答說:

“要是你這麼做,我連考慮都不會再考慮!”

說完之後,她掛上了電話。

半夜裡她被一場雨吵醒。她下了床,從窗簾縫朝外面看,發現一個人站在對面灰濛濛的人行道上,被雨打得渾身溼透。他還沒走,她看不見他的臉,看到的是那個身影的卑微和痛苦。

她對他的折磨已經到了盡頭。

那場雨直到第二天夜晚才停了。徐承勳還沒有走。她知道,看不見她,他是不會走的了。

刑露拿起話筒,撥了一個號碼說:

“八點鐘來接我。”

七點二十分的時候,刑露坐到梳妝檯前面開始化妝。化完妝,她穿上花邊胸衣和一襲胸口開得很低的黑色連身裙,在胸前灑上濃濃的香水。

八點二十分,她關掉屋裡的燈,披了一襲紅色 大衣,穿上一雙黑色高跟鞋走出去。

她從公寓裡出來,那部火紅色的跑車已經停在路邊等她了。她臉上露出嫵媚的笑容,車上的一個男人連忙走下車。他是個高個兒,有一張迷人的臉,身上穿著講究的西裝,笑起來的時候有點像女孩子。他走過去替刑露開啟車門,一隻手親暱地搭在她背上。

刑露上了車,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徐承勳躲在對面人行道的一顆瘦樹後面盯著這邊看。

車子不徐不疾地往半山駛去,刑露不時靠過去,把頭倚在那個男人寬闊的肩膀上,熱情地勾住他的手臂。

隨後車子駛進半山一幢豪華公寓的停車場。刑露和男人下了車,他摟著她的腰,兩個人邊行邊說笑,乘電梯上了二十樓。

那是一間裝滿漂亮的四房公寓,可以俯瞰整個維多利亞港的夜景。兩個人進了屋裡之後,刑露臉上嫵媚的神情消失了。她從皮包裡掏出一迭鈔票遞給那個男人,沒有表情地說:“這是你的。”她瞄了一眼其中一個房間。“今天晚上你可以睡在那兒,明天早上,等我走了之後,你才可以走。”

男人收下錢,恭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