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盡歡不還都說不過去,沒好好犒賞恩人不打緊,反過來要恩人割腕賣血,向來沒心沒肝沒肺的嚴盡歡亦覺不妥。

沒料到古初歲聽完她的來意,僅是牽起淡淡笑容,說道——

無妨,你有需要的話,儘管開口。

得到古初歲許可,嚴盡歡當然不跟他客氣,反正只要遵守古初歲開立的幾項條件,彼此就能皆大歡喜。

一,不許對外透露他的名與姓,必要時,另找替身假冒是百姓口中的“神人”也行。

二,他的血,並非萬靈藥,求血之人,必須是因用藥過量或誤食毒物之類,才可以允售,否則他亦毒亦藥的鮮血,有可能會弄巧成拙,害人性命。

三,他希望能留在嚴家當鋪,不限三個月取贖期限。

輕而易舉,嚴盡歡立即答應,沒有第二句囉唆。

“這會出人命!你就算養條牛來賣牛乳,天天夜夜這樣不人道壓榨,牛也會奶盡牛亡!”更何況是人類賣血!

“放心吧,我有請大夫密切注意他的身體,一天照三餐診脈。”可惜的是,沒法子煎補血湯藥給古初歲飲用,因為藥即是毒,所有毒一進古初歲肚子就會解得乾乾淨淨,補血湯藥也不例外。

“馬上停止這種生意!”歐陽妅意聽嚴盡歡風風涼涼的口吻,一把火更是燒得炙旺,她雙手使勁拍桌大喝:“嚴盡歡!馬上停止這種泯滅人性的鬼生意!不許你再去取他的血!不許你再害他傷害自己!你敢再動他一根寒毛,我歐陽妅意就——”

“就怎樣?”嚴盡歡挑眉,起身叉腰,迎向口不擇言的歐陽妅意。混蛋傢伙,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連名帶姓喊她,更想撂狠話?她嚴盡歡軟硬都不吃,放馬過來吧!

就怎樣?

衝上去打嚴盡歡幾拳嗎?怕她還沒碰到嚴盡歡半根頭髮,便被夏侯武威輕易制伏。

遠遠站在原地狂吠嚴盡歡嗎?這對嚴盡歡根本毫無殺傷力,她早已練就左耳進右耳出雙耳只聽佞言不聽實話的好本領。

“怪哉,你幹嘛這麼生氣?古初歲都不吭聲了,你氣嘟嘟殺進我房裡,擾我正事,吠我、瞪我、忤逆我,怎麼,發現他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呀?”才會不顧代價,上演第二十五孝,妅意救父。

對呀,她幹嘛這麼生氣?古初歲都不吭聲了……

他跟她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呀。

可是……

她沒辦法漠視嚴盡歡對他的剝削,這是不對的,不可以這樣待他,就算他是藥人,就算他的血能救人,就算他的傷口恢復速度飛快,刀子劃破膚肉時,他仍是會痛呀!失去維持生命的鮮血,他還是可能會死去呀!

他……

我的嗓,因為每天飲下太多藥與毒給灼啞,身體也因為藥與毒而磨損,有幾回喝完不知名的湯藥,劇烈的腑臟絞痛、揪疼的渾身撕扯、火焚似的難熬翻騰、寒冰似的刺骨顫抖。

她聽見他輕緩卻沙啞地說著這些話時,他同樣淡然無謂,仿彿毫無感情地木然訴說別人的故事,他越是這樣,她卻越是……

我以為自己終於就要解脫死去,然而,我最後仍是會從渾沌中睜眼醒來。

她現在的感覺,與聽見這席話的那時,一模一樣。

揪心。

心窩口像有人正在絞擰,不留情地捏住她的心,扭絞再扭絞,疼得她無法開口和嚴盡歡頂嘴。

“妅意?”夏侯武威瞧見她神情痛苦,右手緊捉胸口衣料,搖搖欲墜,他迅速從椅間起身扶住歐陽妅意的同時,沒忘記一手掩住嚴盡歡的嘴,避免她再說出渾蛋話刺激歐陽妅意,他忙不迭問:“你的心絞痛又發作了?!”

心絞痛是歐陽妅意自小便有的毛病,雖不嚴重,發作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可疼起來仍是會讓她渾身顫抖,逼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