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怒氣啊?

江隨雲從薄被下鑽出,卻見她仍抱膝看窗外,不禁輕輕搖了搖頭,動手將薄被與枕頭放至軟榻上。

“娘子,早些歇了吧。”

她沒有理他。

江隨雲伸出手,在即將觸到她頭髮時收掌握拳,頹然放下。有些事不宜操之過急,她的心情此時看來似乎不是很好,還是不要再撩撥她了,真要惱羞成怒,怕是會一走了之。

凌清雪聽辨出他回床休息,心中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漸漸地,她的姿勢由抱膝改為半趴在窗前。似乎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的心境,獨坐在窗前靜靜地望著天傷的明月。

隨著月兒西移,夜色逐漸淡去,而趴在窗前的人就這樣睡著了,且睡得很沉,嘴角似乎還帶著一抹清淺笑意。

第3章(1)

“咳咳……”

“少夫人,喝藥吧。”

凌清雪讓丫鬟從床上攙扶起來,靠坐在墊得厚厚的被褥上,接過另一個丫鬟遞來的一碗黑漆漆藥汁,臉色也泛起一抹苦色。

深夜賞月的後果是嚴重的,她和衣睡倒在窗前,結果著涼,先前落水所受的風寒尚未全好,現在病上加病,便病倒在江家,想要遠行,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苦澀藥汁灌入喉嚨,整個人彷彿浸到苦膽中,凌清雪伸手拈了塊桂花糖放入口中沖淡那股苦味。

“少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你們下去吧。”

“是。”

病勢雖轉輕,但凌清雪仍是感覺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摒退了下人,她便重新躺回床上。

江隨雲進來時,藥力發作,她人已經沉沉入睡。

他坐到床沿伸手探探她的額頭,感覺掌下的溫度不再發燙,心才放了下來。

看著她因為生病而顯得憔悴的臉,他的眉頭微蹙。她說她的婚事受到詛咒,他又何嘗不是呢?

每個嫁給他的女人都因故而亡,而她,一個習慣刀口舔血的江湖女子也因嫁進江家而一病不起。他為心中的想法兒煩亂不已。

“咳咳……”

睡夢中的凌清雪發出幾聲輕淺的咳嗽,不甚舒服地翻了下身,繫著玉蟬墜的銀線由於她的動作滑出衣襟。

江隨雲目光微閃,伸手勾起那條銀線,看著那隻刻著“清雪”兩字的玉蟬墜沉默半晌。

最終,他還是將玉墜輕輕塞回她的衣襟內,在心頭長嘆一聲。

起身離開房間,他對門外小廝吩咐,“讓大夫到書房見我,再把管事找去。”

“是。”

不久之後,為凌清雪看診的大夫與江府管事都到了書房。

江隨雲坐在寬大的書案後,眼眸低垂,神情莫測,聲音略顯低沉,“大夫,在下娘子的病怎麼樣了?”

“請江少爺放心,尊夫人的病已經有起色,再繼續服幾帖藥,老朽擔保尊夫人恢復健康。”

“當真?”

“老朽打包票。”老大夫很有信心地說。

江隨雲的身子微微坐直,點點頭,“那就好,接下來就麻煩大夫繼續幫拙荊看診。”

“這是老朽份內之事。”

“管事,送大夫。”

江府管事把大夫送了出去,然後回來。

“少爺。”他知道主子一定是有事要吩咐。

江隨雲手指拈著一張信箋邊角,恍似漫不經心般地道:“李家的事處理好了嗎?”

“已經處理妥當了。”管事頓了下,小心地道:“少爺也不必太過擔心少夫人,她是習武之人底子較常人為好,而且大夫剛才也說了,過幾日便會痊癒,少爺倒是應該盤算一下幾時親自到凌家堡一趟。”

江隨雲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