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可是,澤澤,你知道嗎?”費揚古面色凝重的說,“我姐姐病重之際,皇上特許我入宮探望,在姐姐的病榻之前,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聽到神志不清的她念這首童謠,說田貴妃最後的那句話!嚇得我啊,魂兒都要沒了,好在順治爺聽不懂揚州話,不然,姐姐死的時候,還能追封皇后?恐怕連我這條小命都得賠進去?”費揚古說得心有餘悸,因澤皺眉,“你怎麼知道先皇聽不懂揚州話,端敬皇后總說這麼幾句,他就是不懂,也會好奇,找個聽得懂的人,說給他聽吧?”

費揚古皺眉沉思,隨即大手一揮,“不可能,你想啊,他要是聽得懂,哪會一面聽著我姐姐說著這些話,一面親自去拭藥溫,拭罷,還溫柔的對我姐說,離兒,藥好了,朕餵你吃!”因澤聽罷,痛心地說,“一個九五之尊,到這份兒上,真是可憐!”費揚古嘆氣道,“更可憐的,還在後頭呢!”

“姐姐去世後的那半年裡,順治爺賜我官爵,賜我宅邸,賜我金銀珠寶,還經常把我叫去養心殿,他見我不說話,只是發呆,我說,萬歲節哀,您想呀,姐姐若是在天上看到了,得多傷心啊?他卻答非所問,說,我姐姐陪了他四年的時間,那麼短,短到撒手一去,連回憶都那麼有限,不夠他用餘生去回味。姐姐什麼都沒留下,沒留下孩子讓他去盡心撫育,沒留下父母讓他去代為盡孝。就留下我這麼一個弟弟,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待我才好。所以後來,有時我睡到半夜,被宮裡派來的人叫醒,說萬歲批閱奏摺時,御膳房送來一碗羹,皇上嚐了一口就說,給費揚古送去,他肯定愛吃!我迷迷糊糊的吃了幾口,就難過的一個人躲到書房裡哭,梨味兒的羹,我不愛吃,姐姐卻嗜梨如命!”

因澤聽著,不由得也跟著費揚古一陣傷心,她安慰道,“由此看來,順治爺半年後龍馭歸天,也算是解脫了。這真是生死相隨!”費揚古聽了因澤的話,苦笑了一下,“真正生死相隨的不是他們,是我爹孃,什麼是生死相隨,不是說一個人前腳去了,另一個一年半載之後也沒了。而是,有人死了,有人就願意去隨!一刻都不願意多等!”

“若是這天下的恩愛夫妻排起隊來,我爹孃,一定是這頭一份兒,你都想不到他們有多好!娘去城外的廟裡上香,到了晚上,爹約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在家裡坐不住了。披著衣服在府門口的街上徘徊,眼巴巴的等著孃的轎子。爹經常在外面帶兵打仗,爹一走,娘就擔心,她那屋的燈也就會成宿成宿的亮著,我孃的身體,也是這麼一點點兒的熬壞的。後來我大了,開始跟著爹出去打仗了,我才知道,原來離開對方就寢食難安的,不僅是娘,只是,他們都藏著掖著,不讓對方知道罷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我娘纏綿病榻的彌留之際,我最難過的不僅是母親將不久於人世,更擔心的是我的父親。我真的想像不到,離了娘,爹會怎麼樣。只是,很出乎我意料,娘去世時,我爹異常的平靜。甚至於,他連眼淚都沒有掉。他只是忙著張羅孃的後事,整理娘留下的詩稿去付梓印刷,還有,就是教我做人的道理,告訴我做男人的應該堅強,告訴我姐姐會很需要我。”

“一個多月後,我在我父親的書房裡,看見了新印好的孃的詩集,書皮兒上,我爹用筆寫了幾個字,‘二十春秋,轉瞬即逝,卿身何處,吾心已隨。’我對著這十六個字發了半天呆,然後撇下書哭著去找父親,剛跑出府門,爹手下的一個叔叔就說,我爹喝醉了酒,失手落馬,從山坡上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