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早已一塌糊塗了。傅春兒此時那裡還顧得上地上的汙水會汙了鞋子,她往前走了幾步,只見自己小食鋪的招牌倒在地上,那原是一片木板,上面用墨寫了個“傅”字。此刻“傅”字已經被燒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被煙熏火燎的,不成樣子。

更為可怖的是,這火勢波及了隔壁。

傅家鋪子東面也是一家鋪子,鋪面要比傅家小食鋪還要更大些。當初賃鋪子的時候,就是房東見傅家只要一間小鋪面帶個灶間,便做主將一處完整的大鋪面分成了兩半,小的那半是傅家賃去,除了前面的小小鋪面之外,後面還帶了灶間廚房。而隔壁那間,則是做南北貨生意的,後面沒有灶間,只是一間庫房。

眼下這場大火將房頂給燒通了,自然隔壁那間也沒有幸免。鋪面完全給燒黑,後面庫房裡更是損失不知幾何了。

然而傅春兒擔心的不是這些,她又朝前走了兩步,帶著哭音大喊了兩聲:“爹——”

餘人見到傅春兒這樣一個小姑娘在鋪子跟前叫人,紛紛議論了起來。有一個聲音便叫道:“傅家丫頭,你爹送人去大德生堂了。你家的那個夥計,好似燒傷了好幾處,你爹與你哥哥送走水龍隊,便去那裡了。”

傅春兒的心剛剛放下來一些,聽說沈舟燒傷,馬上又擔心起來。謝過了那傳訊的人,便趕緊朝大德生堂奔過去。

果然傅老實與傅陽都在大德生堂。沈舟的頭上纏著棉布,裡面有血跡緩緩地向外滲著。手上腿上被燒傷了好幾處,在大德生堂中由大夫給塗上了特製的油膏,並且開了好幾副湯藥,諄諄囑咐,說是傷口千萬要當心,並且一定要好生吃藥,否則火毒入心,怕是會有大礙。傅老實與傅陽在側,面上也被煙燻的黑一塊灰一塊。傅春兒見兩人身上倒都不像是有傷的樣子,一顆心放下了大半。

她張口問道:“爹,四叔呢?”

“春兒,你沒有見到小四?你四處都不曾見到小四?”傅老實十分激動,幾乎是撲到傅春兒身前,用力地搖著她的肩膀,大聲說著。

“爹——”傅陽上前將傅老實拉住,“這是妹妹,你莫要太急了。”

“沒有啊,四叔,沒有與你們在一起?”傅春兒被問得莫名其妙。

“我們到處都不曾見到四叔!”傅陽在旁邊介面答道。

“小沈,你再說一次,這火到底是怎麼燒起來的?”傅老實大聲問道。李掌櫃等人聞言,眼光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爹,人家沈大哥傷成這樣,這裡又是大德生堂,我們要不先帶沈大哥回去休息吧!”傅春兒從旁勸道,這裡本不是說話的地方。然而看傅老實的神情,卻也不同於往常,只見他額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又是灰又是汗的,傅春兒不禁有些害怕,竟不知道這傅小四與傅家所遭的這天災有什麼干係。看傅老實的樣子,似乎又是憤怒,又是傷心,偏又流露著幾分擔憂,似乎心情糾結到了頂點。

“爹——”傅陽也跟著從旁相勸。傅老實這才省過來,連忙向李掌櫃等人致歉。李掌櫃自然不會怪他,只囑咐傅春兒等人要好生看顧沈舟的傷,一旦有什麼反覆一定要過來再看。傅春兒當下也幫著將那藥的製法服法,以及飲食禁忌都一一問了,這才跟著傅老實他們準備往回走。

然而結賬的時候傅陽便有些犯難,對李掌櫃說:“師傅,要不,能不能網開一面,讓我家能先賒上一賒?”

傅春兒一驚,心道,剛才給哥哥的那些銀兩,難道全都用光了不曾。

李掌櫃將手一攤,道:“大德生堂的規矩,就因為你是我徒弟,我便不好直接替你做這個主。你要不問一下小七爺?不過他今日不在府中,明日可能會回來吧!”

傅春兒趕緊出聲:“李掌櫃,多少銀錢,我這裡還有些。”她懷裡還揣著些噹噹的錢,但是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