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行得端坐得正。又哪裡怕廣陵府查了!”

戴悅聽得,直低下頭去,這樣的說辭,處處透著心虛,又哪裡站得住腳了。只是她左手是孃家,右手是夫家,自己夾在中間。什麼都不能說。她突然很擔心地偷瞄一眼丈夫,心知要傅陽心裡完全沒有芥蒂,著實有點難。如果戴家一早坦誠,說是為情勢所逼,或許還更可信一些……

“爺爺,這您放心。”傅陽說得一片誠摯。純出自然,連戴老爺子聽了,都覺得感動不已。戴家餘人更都是小心翼翼地看著這位戴家女婿的面色。

戴悅在一旁胡思亂想的時候,傅陽便將當日夜裡戴存柯試圖洗劫戴家作坊的事情給說了。戴老爺子登時氣得就差點掀了桌子,道:“這畜生。竟然是打的這麼個主意,良心何在,良心何在啊!”老爺子鬍子直抖,良久才省過來,這件事情,該當好好謝謝傅家人才是。

老爺子一客氣,傅陽立刻就轉了話頭,說:“當日那老洪叔,才是真正該謝的人,若不是他見機快,護住庫房沒被人打劫,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戴老爺子聽他這樣說,面上就有點淡下來,“哦”了一聲,沒往下接話,似乎覺得老洪作為作坊的管事,做這點事情是應該的。傅陽見狀,眉頭略皺了皺,隨即舒展開,口中只一套一套地說著勸慰的話。“爺爺,這次戴家雖然險,但是爺爺和三叔總算是毫髮無損地出來了,鋪子也撤了封,擇日可以重開。貢粉那頭……”

他本想說,貢粉那頭,戴家總算是沒有丟了貢商的名頭,可以繼續往宮中供貨。然而戴老爺子聽到這裡,卻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將傅陽的話都打斷了。傅陽猜出戴老爺子的意思,便絕口不再提這件事。

少時傅陽便帶了戴悅告辭,只說請戴老爺子好生歇著。待傅陽離開戴家,戴老爺子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出去。戴三娘子則靜悄悄地退下去,丈夫好不容易回來,她的第一要務是不能讓丈夫歇在妾室的屋子裡。當然,賣鋪子的事情,她也要好好準備一下,和知道這事兒的人對下口風才行。

“老爺子,您看,這日後——”戴存棟帶著無比的期待,拖長了聲音詢問。

“你明日趕緊將你婆娘弄的那鋪子的事情料理清楚,記得查清楚來買鋪子的到底是什麼來路。另外,好生管束你婆娘,眼皮子淺,就不要將手伸得這樣長,這次從權,也就罷了,下不為例。”戴老爺子不耐煩地說。

“哦”,戴存棟話裡透著失望。

“你試著管一次作坊。若是這次的貢粉能夠制好,日後作坊與鋪子便都交予你。”戴老爺子放軟了聲音,安撫了一下戴存棟。後者又驚又喜,幾乎要跳了起來,突然又覺得不妥,誠惶誠恐地道:“貢粉……我這從來沒管過作坊的,能行麼?”

“不都這樣過來的麼?”戴老爺子眯著眼睛,細細地回想,一時半會兒,竟沒有想起他以往所見過的戴家子侄,有誰是真正有管事經商的天賦的——就連親子戴存樞,都是心慈手軟多於精明強幹。偌大一個戴家,竟然挑不出一個像傅陽那樣的。

戴老爺子出了一會兒神,一轉頭,見到戴存棟面上依舊是一副惶惑的樣子,只好重重地哼了一聲,道:“無妨,回頭我也會全程幫你盯著。”

戴存棟這才放下心來,笑逐顏開地道:“是,侄兒一定好好地學,不辜負叔叔的期望。”他本性謹慎,原是不肯多行一步的,眼下戴老爺子這樣安排,出了彩是他的,出了事有老爺子在後頭頂著。這樣的安排,如何不好?

戴存棟想著正美,戴家一個作坊裡的下人突然奔過來叫道:“老爺子,老爺子不好了——作坊裡鬧起來了。”

戴存棟大驚,“怎麼鬧起來了,出了什麼事?”他腦門上一條筋突突地跳著,暗叫倒黴,怎麼剛說到要管鋪子,鋪子就出事了呢?怎地會這樣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