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奇怪的是,這次居然是大伯傅元良寫信過來。上次震豐園透過傅小四騙方子的事情,來龍去脈這位大伯全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明白那十兩銀對廣陵傅家來說意味著什麼,此時再提這賀儀的事情,便有些過分了。只是不曉得這是大伯傅元良自己的意思,還是他只是奉命把傅家老兩口的意思轉達出來而已。

傅春兒偷眼瞅了瞅傅老實的神情,見他一臉的糾結。想必楊氏已經與傅老實商議過了,但是沒有能夠把傅老實的心思給掰過來。但是傅老實又覺得楊氏說得有道理,所以才糾結成這副模樣。

“爹,咱家不要出這個頭了吧!不如寫信回去,說咱家隨份子,看大伯二伯那裡出多少,咱家便出多少吧!”傅小四成親的彩禮,應該是公中出的,而傅家三房分家出來,本沒有義務幫傅小四出彩禮。而在彩禮之外,傅小四的兄長們和旁支的親戚們。會再出一些禮金。這份禮傅老實必定是要出的,但是出得太高,壓過了大房二房,倒像是三房故意炫耀,反而不好了。

傅老實想了想說:“春兒,你爺爺奶奶肯定是想著咱家能拉扯一把小四的。”

聽了這句話,傅春兒突然想明白了傅老實為什麼糾結。長居廣陵的三房。據說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經從江都傅家分家分出來了。但是江都那邊從來沒有將三房真正當做親戚或是旁支來看待。連傅老實自己也沒有這個覺悟。因此江都那邊會順理成章地將廣陵傅家的財產物事想象成是公中的。而傅老實自己也存不住什麼錢。自家一旦有點錢有點物,便想著往江都送過去,頗有些沒有分家時候的做派。

傅春兒緊緊皺起眉頭,怎樣才能令傅老實逐漸擺正他與江都傅家的關係呢?話說銀錢禮品,確實是孝敬父母、愛護手足的一種體現,可是像傅家這樣的情況,再這樣下去,只怕會適得其反——自家負擔愈重,而江都那邊的依賴愈甚。

“爹,不如這樣。還是寫信問問大伯吧!且先問問大伯二伯會送多少賀儀,暫時先不說咱家準備出多少。您要是覺得咱家沒有出過公中那份的話,到時候再加上一兩成唄!”她想著,傅老實一旦這樣問江都那邊,大伯傅元良應該能省過來廣陵這邊的意思才對。傅老實不是傅小四的父母。也不是傅家的家主,傅小四結親的彩禮,本來輪不到他來出大頭。

傅老實聽了,雖然還是有地糾結的樣子,點了點頭,說:“也好——”他這便打算回房去給江都那邊回信。卻見楊氏匆匆出來,對傅老實說:“小三子又吐奶了,又總是哭,似乎還有點發熱。別是有什麼不對勁!我想著帶他去找大夫看一看。”

傅老實與傅春兒聽了,也都有些著急。“小三子”傅正到現在四個多月了,一直沒病沒災的。但是畢竟還是太小,任何毛病都不敢疏忽了。傅春兒便催著傅老實與楊氏將傅正帶著去看大夫。夫婦兩個將傅正嚴嚴實實包裹好了,抱著便出門去。

傅春兒聽這傅正斷斷續續的哭聲遠去,心裡也有些揪心。但是此刻她也做不了什麼,只好老老實實一個人在家看家,順便開始做給家人吃的晚飯。

傅家夫婦二人到天擦黑的時候才回來。傅正大約已經睡著了,躺在楊氏懷中,一聲不吭。

“大夫瞧過了,也瞧不出什麼毛病。”傅老實嘆了一口氣。

“是大德生堂的周大夫麼?”傅春兒問。

“不是,周大夫不擅長小兒病,因此薦了城裡另外一名大夫,看了之後,只說無甚大事,開了兩劑方子,卻是給你娘服用的。”傅老實答道。

這個年代裡,兒科大夫大約是最不好當的。現代的醫學檢查方法器械,一樣也無。而平常大夫診斷時的望聞問切,在這不滿週歲的小兒身上,都不太管用。因此,這兒科大夫,也只能勉強按照小兒的症狀,對照醫書,開些方子。

“可是,小三子吐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