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啥?”黃以安好奇地湊上來問。

“小夥子沒見過麼?這是夏筍。”賣菜的大漢粗豪地笑了一聲。

“夏筍有什麼吃頭?”黃以安愣頭愣腦地來了一句。周圍賣菜買菜的人,包括傅春兒,都沒說話,只看看他。黃以安摸摸臉上,說:“怎麼,我臉上有花兒麼?”

傅春兒白了他一眼,道:“五爺難道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句詩——‘無竹使人俗,無肉使人瘦’,若要不俗亦不瘦,最好頓頓筍炒肉。”她說的絕對是通俗易懂的白話打油詩,周圍賣菜買菜的普通鄉民都聽得懂的,這麼一聽,倒都笑了起來。紛紛對傅春兒說:“小姑娘好生詼諧。”還有人對黃以安說:“小夥子,筍炒肉好吃啊,你頓頓吃,賣菜的老闆就高興了。”

黃以安聽了,張大嘴愣在那裡,好似有一道光在他腦中閃過,但是仔細想,卻又茫然了。

傅春兒不理會他,自己將買下的幾顆夏筍放到竹簍裡。

“你簍子裡那個,黑黢黢的,是啥?”黃以安眼尖,見到她隨身帶著的那雙“雨靴”,於是出言相詢。傅春兒嘆了口氣,就把自家門前是一出土路,一到下雨天,四處都是泥水,出行不便,因此自己才特地制了這“雨靴”的事情給說了。

黃以安說:“這個簡單,我回頭與府尹大人提一句,就說你家,瓦匠營,是吧,離我家園子比較近,皇……可能會經過,因此那一片的土路全都改了石板路。”

“不行,不行——”傅春兒連忙說,“不是光改了石板路就可以的。”她定了定神,前世裡的自己居住的那座城市,在逐漸變成鋼筋水泥森林之後,內澇也愈發嚴重。究其原因,還是地面上大多以水泥覆地,雨水沒辦法滲透下去,因此只沿著街面流淌,一旦雨勢較大,城裡下水設施容量不夠,就立刻會形成內澇。

她胡亂向黃以安解釋了,只說不能一味將城裡全建成青石板路,在多是青石板路的地段要留出足夠的陽溝,便於將雨水排到河道之中去。而城中的河道,一定要及時疏浚,不能令城中百姓所拋棄的垃圾堵塞河道等等。

“都說水至清則無魚,然而城裡的河道,雖然不能說要至清,但是總不能有雜物異味,也不能叫淤泥水草堵塞了河床,這樣的河流,配上依依垂柳,環繞廣陵城,才能算得上是水鄉一景,對吧?”傅春兒這麼說著。

黃以安一一都聽了進去,有不懂的地方都詳細地問了傅春兒,兩人一邊走一邊說,又走回了瓦匠營巷口。傅春兒不打算與黃以安長聊,自己取出了她那雙“雨靴”,套在繡鞋外面,便與黃以安作別。

黃以安兀自在冥思苦想著,說:“小丫頭,你說的這些我算是有些明白了,可是……”他一抬頭,只見傅春兒已經踏著瓦匠營那條泥濘的道路往自家門口去了。

“呃,小丫頭——”黃以安朝她招招手,“要是還有不明白的,我還來問你哈!”

“嗯,黃五爺,不送——”

今日與傅春兒說的這一席話,令黃以安彷彿見到了一點光明,一線希望,只是他還不曾徹底理出頭緒來,然而好像有這個小丫頭在左近,黃以安就覺得自己鎮定好多,放鬆好多,能靜下心來,將各種思路一一理順些。

他想到激動處,手舞足蹈起來,一時想起自家園子就在左近,他乾脆過去,叫了門房的人,說:“來人,筆墨伺候,另外,給常府巷大宅裡送個信兒,就說我今日在這邊忙公事,要通宵,叫他們送點吃食過來,另外再送一副簡單的鋪蓋過來。”

傅春兒可不知道這些事情。她回到家中,楊氏對她買回來的幾顆筍都很是滿意,說:“家裡還有些雞瓜子肉,今日就將雞肉就這筍片炒了吧!”

“筍炒肉,頓頓筍炒肉——”傅正拍著手出來,笑嘻嘻地向姐姐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