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迷迷糊糊地再醒來之時,大車已經將到廣陵城外。傅陽見她抬頭醒了過來,終於撥出一口大氣,動了動肩膀。傅春兒睡熟的那會兒,他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都不敢動,生怕弄醒了傅春兒。傅春兒看了看傅陽聳著肩膀的怪樣,而傅陽看著傅春兒睡著時候臉上壓出的紅印,兩人都是哈哈笑了起來,一時間,從江都老家帶回來的不快都煙消雲散。終於回家了啊!

然而傅老實卻繼續悶悶不樂。他回到家中,卻並不曾將傅老爺子對他說的話告訴楊氏,只說老家給傅小四尋了一門親。楊氏聽了挺感興趣的,就問:“是什麼樣的人家?”

“也是住在村裡的。只是剛搬來沒有多久,聽說那那女孩兒也是不錯的,只是因為是長女的關係,所以家裡留了幾年,年紀有些長,但是與小四卻是登對的。”傅老實老老實實地答道。

“唔——”楊氏聽著心想,傅小四若能娶個稍微年長成熟點的媳婦,能將他管住一點兒,這或許才是傅小四的福氣。

“淑卿,這兩日,你可還好?”傅老實還是關心楊氏更多一些。

“能有哪裡不好呢?咱家的這個老三,也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乖得很,總是安安靜靜地,只不知道是個男娃還是女娃。”楊氏將手輕輕撫著小腹,愛憐地說。“劉家姐姐昨晚收了鋪子就過來陪我,她倒是個細心的人兒呢!回頭年節的時候也不能忘記給她家稍上一份節禮。”楊氏對傅老實的安排顯然是滿意的。

“是啊,劉嫂子一直是個周到人兒啊!”傅老實沒怎麼在意,回了一句,“今年年節安排節禮的事情,讓春兒學著來吧,我看她平日裡算賬算得挺精的啊!”

“噗嗤——”楊氏就笑了出來,“你道人情往來就是算賬這麼簡單啊!”

傅老實夫婦兩個絮絮叨叨地說這些事情,原沒有避開傅春兒。傅春兒見自家老爹雖然一直在逗著楊氏說話,眉間卻總是鬱郁的。

傅老實的這種情緒一直持續了好幾日,以致他在鋪子裡做活的時候也經常沒精打采的。傅春兒自然明白江都老家的事情對傅老實的影響,只是事涉傅老實的生身父母,她也無從勸解,只能靠傅老實自己想明白過來了。

然而傅春兒漸漸覺出來,自家鋪子裡,還有些別的情緒上的變化——首先是沈舟說話說得多了些,有些見了自己會帶著笑問候兩句。其次是翠娘來鋪子來得更頻繁了些。不過翠娘也忙,每日不能來傅家鋪子幫很久,但是她卻經常來,似乎去震豐園之前,都要拐過來傅家鋪子看看。

傅春兒覺出這一點之後,便會留心這兩人的說話行事。可是偏偏這兩人即使在傅家鋪子裡,也沒有什麼交流,從來不相互交談,眼神交流似乎也沒有。然而越是這般,翠娘來得越發地勤。這兩人簡直慪得傅春兒心裡直癢癢,她有時不得不自己上陣,乘翠娘在的時候問她點事,然後再將沈舟喚過來,請他幫忙生個火切個菜之類,然後自己找個由頭退出去,希望能讓這兩人接觸的機會更多一些。只可惜,每次她這麼做,過不了多久,翠娘就推說事情多,匆匆走了。

有一日,傅春兒乘沈舟不在店內的時候,打算旁敲側擊地問問翠孃的心意。豈知翠娘極大方地說:“春兒妹妹,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沈大哥這人極好的,原是我與他不般配。”

傅春兒被翠娘這等爽快的回答驚到了——怎麼回事,這些日子以來,不都一直看翠娘挺主動的麼?

翠娘見到傅春兒的眼光,面上突然泛起一陣紅暈。她偏過臉,怔怔地想了一回,才說:“我原沒想過能與沈大哥再見的。再見之下,覺得他,越發地——”翠娘面上一紅,沈舟到底如何她也沒有說出來。可是接著翠娘便嘆了口氣,說:“我已是不詳之身,又擔著那人一大家子好幾口人的生計。若我一個人苦便罷了,可是要帶累他……”翠娘說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