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諾在採蘋房裡補了一會兒眠,這才起身,採蘋便將戴家的訊息一一說了。

薛定諾依舊勞累得很,蒼白著一張臉,一邊喝著一盅釅茶,一邊聽採蘋說著。“傅家請了不少廣陵城中的親朋故舊上門,戴家也到了不少親友。”

薛定諾隨意地問:“徐家那位到了沒有?”

“徐家大奶奶是寡居的身份,還沒有出孝,這等場面,出不了面的。”採蘋說。

“什麼,”薛定諾險些將手中的茶盅全翻在自己綢衫的前襟上,此時衣上溼瀝瀝的一片,他都顧不上,問:“此話當真?她竟就這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我著你往徐家前面盯著的人,就送了這麼個信兒回來?”

“是呀,按照爺的吩咐,已經盯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了,徐大奶奶哪裡也沒去啊!”

“唉——”薛定諾將茶盅往桌上一撂,道:“怎會,前些日子不是已經都下足了功夫?怎麼眼下這位奶奶,什麼事都沒有似的,竟然不打算出面了?”

他焦躁無比,在屋中轉了幾圈。

採蘋睜著一對妙目,不知所以然。

“不行,”薛定諾拿定了主意,“將筆墨拿來,立即找可靠的人,給我送到戴家戴興志手上去。”

採蘋驚疑不定,但還是聽憑吩咐,將文房四寶取來,看著薛定諾匆匆寫下一行字。問道:“爺,爺這是,就要將戴興志拿出來用了麼?”

“此時不用他。更待何時?”薛定諾狠狠地說:“這個戴茜,真是狠心啊。下了這麼多功夫,竟然還是能忍著不插手妹妹的親事。要不是戴茜,我何至於現在就祭出戴興志這個棋子?”

“爺,這樣行麼?”採蘋指著信箋上那短短的一行,“那戴興志,能會意按爺的意思行事麼?”

“能行,這是最猛的一劑藥。要是戴興志不按我想的行事……我,我就只好跟他姓了。”薛定諾很有把握,最後竟自嘲了一句。

“爺,那戴興志反正也是他們戴家人。用了也誰不是用?等這次的風潮過去,再釣上一個,也就是了。”採蘋安慰他,跟著出門,找人安排了薛定諾交待的事情。

“快——”薛定諾拿著書信。甚至都來不及用火漆上封,“趕得及了,爺有重賞!”

直到信件出了門,薛定諾還是揉著太陽穴在想,戴茜那邊。怎麼竟會是這個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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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這頭,因為今日是傅家上門下聘的吉日,賀客到了不少。正堂裡甚至都坐不下,大家都聚在戴家的院子裡,戴家趕緊搬出了桌椅,擺在院中。戴老爺子看看石頭,趕緊又吩咐了人臨時去廣陵府的食肆去預訂席面,好待禮成之後,留各位親朋好友在戴家吃頓中飯。

傅家這次下聘準備的禮物與上回媒人上門的時候一樣,只是果盒換了大號的,四個果盒,由兩個挑夫一起挑過來的,裡面裝了時令的果品糕餅,每隻果盒的中間,還有一盒上好的茶葉。此次下聘算是過小定,傅家會奉上婚書和聘禮的禮書,兩份文書都要戴老爺子看過,收了,兩家的親事便算是定下了。

傅家這頭,過來的親戚不多,但是分量頗重,傅陽的兩位舅舅都到了,而傅老實那邊,傅元堂到了,雖然沒有從江都過來的人,錢姑父與姑母兩個,卻一起從仙女鎮上來了廣陵城。除此之外,傅家的友人這裡,老曹自然不必說,另外還有一位人物也到了。

卻是紀燮的伯父,紀家的大爺。

紀家大爺因是在廣陵城一直行醫的,所以人望極高,就算是沒有見過他的人,都至少聽過他的名頭。因此戴家院子裡十分熱鬧,不少人都上前去給紀家大爺行禮。不知道的紛紛打聽紀家與傅家是什麼樣的關係。

最後還是紀家大爺自己揭了答案——傅陽出自大德生堂,自己是代表大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