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實見傅春兒和傅陽進來,連忙站起來,從傅陽手中接過各色物事,口中說:“嗯,已經滷上了,春兒你去看看!”

“嗯,謝謝爹!”傅春兒幾乎腳不沾地,取了玉蘭片、香菇、火腿之類,就去了廚房。她先將玉蘭片與幹香菇都發上,切了些老薑與蔥白,然後將那隻已經收拾好的淨鴨放到滾水裡裡裡外外焯燙一遍,將焯的水連浮沫一起倒掉,再重新換了清水,將鴨子和各色輔料放在鍋中,一起燉起來。

鴨子在鍋上燉著,傅春兒又去看看傅老實早先滷上的鴨雜,用筷子戳了戳,又削了一小片嚐了嚐,已經滷入味了,而且傅老實的手藝著實不錯,滷得極香,鴨肝也一點苦味沒有。她便將鴨雜都取出來晾涼,打算待涼了以後再切片。

總算可以歇會兒,傅春兒走回到小院裡,見道傅老實、楊氏和傅陽三人,正圍著她“血拼”了一上午的成果上下端詳。從瓷器鋪子裡買來的二十個海碗被放在了一邊,大家都圍著那個漆器工藝的食盒。大約傅陽已經說了今日上午採買的經過,楊氏一邊看一邊點頭,沒說話,而傅老實面上則露著一副肉疼的表情,見傅春兒出來,便對她說:“春兒啊,好好一個食盒,為什麼叫人在裡面釘釘子呀?”傅春兒之前特為叫那漆器鋪的掌櫃去作坊裡找了工匠,在食盒裡面嵌了幾處小小的銅釦,在傅老實口中,便是在食盒裡面釘釘子了。

傅春兒感覺有些無辜地抽抽鼻子,剛要解釋,卻聽傅老實拍拍大腿,說:“不行不行,單隻送個漆盒,有些太拿不出手了吧!”

傅春兒只覺得自己快要用鼻腔來說話了,這個老實爹,怎麼也不問問清楚,就妄下斷語的啊!楊氏開言為傅春兒解圍:“老實,你少說幾句,孩子也跑了一早上,哪有你這樣說話的——”

恰在這時,小院門口有個人抽著鼻翼走了進來,對傅老實說:“傅叔,你們又做了什麼好吃的?整個院子都是香味。”

大家回頭一看來人,卻是紀燮身邊的書僮侍墨。傅老實與楊氏原本也認得侍墨,因他與傅陽年紀相仿,也將他當子侄輩來看。傅老實笑笑說:“莫急,一會兒燉好了自然不會缺你的!”

“傅叔,”侍墨故意苦著臉,說道,“上回就跟小七爺提了一句傅家妹妹做的吃食味道好,勾起了爺肚裡的饞蟲,侍墨過來特為求求傅家妹妹,做了什麼吃食,千萬給我家小爺留一碗,解解饞——”他面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逗得整個院裡的人都笑了起來。

而傅春兒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了什麼,待到侍墨離開,便對傅老實說:“爹,乾脆一會兒我請紀小七爺品評一下,如果他也覺得不錯,那爹就同意把這個食盒送給袁老闆吧!”傅陽也幫妹妹說話,道:“爹,你怎麼這麼不信妹妹的眼光,你覺著不好,沒準小七爺或是袁老闆會覺得不錯呢!”

傅老實摸摸後腦,始終不明白傅春兒為什麼非要送一隻食盒,不過終於還是沒有出言反對。

傅春兒便忙忙地跑到灶下去,照看她燉的鴨子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又急急忙忙奔出來,在傅陽耳邊說了些什麼,傅陽點點頭,與父母招呼一聲,急急從后街出門去了。而傅春兒則將已經燉好的鴨湯挪到一邊,騰出火來又燒了一鍋開水,將傅老實早上帶回來的鴨血劃拉成小丁,極快地在開水裡焯裡焯了一下,然後撈起,換了一隻小鍋,在鍋裡倒上鴨湯,撇去浮沫,倒入焯好的鴨血塊,看看鴨湯又滾了一次,便將灶下的柴抽了,讓鴨湯慢慢涼一涼。她自己又快手快腳,將已經晾涼的鴨雜都切成片或是小丁,又切了一小把碧油油的蔥花。

剛剛做完這些事,傅陽便回來了,手中託了那個“魚戲蓮葉”的小碟,碟裡盛著三個橢圓的小小芝麻燒餅,烤得微微焦黃,還熱氣騰騰的。傅陽笑道:“你說的都跟劉嬸說了,劉嬸還特地多加了一把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