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相熟的街坊朋友,聽聞傅家添丁的好訊息,因此才過來看的。令傅春兒印象頗深的,是自己的兩位“舅舅”。也就是楊氏的兩位兄長。傅春兒此前“從未”見過他們,好在傅陽在側,她只管跟著叫人,然後默默地認臉便是了。

這兩位傅老實的內兄倒是包了滿滿的禮物帶給楊氏。楊氏雖然身子不便,但還是出來與兩位兄長見上了一面,說了一會兒子話。但是,那兩位“舅爺”對傅老實的態度卻很奇怪,似乎冷冷地怎麼也親熱不起來。作別兩位舅爺之後,傅春兒還依稀聽見楊氏低聲地傅老實抱歉,而傅老實則全不在意地一笑,道:“兩位舅爺帶來這麼多東西,已是太過客氣了。淑卿,你不要想這許多了,將身子養好,我們帶著兒女們一起去看望岳父岳母才是要緊。”

廣陵城中的鋪子,大多在年初八的時候開張,也有些老家住得遠的,會等到十八落燈以後,再開鋪門。今年因為傅家添丁的喜事,傅老實決定晚上兩天,等到初十了再開業做生意。誰曾想,初九的時候,傅家門口停了一輛大車,來了幾位意想不到的親戚。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傅老太太、金氏與傅蘭兒三人。隨行而來的,還有傅老爺子的一封信。

傅老爺子在信上先是表達了為傅家再添一位男孫的喜悅之情,然後履行了自己作為傅家家主的責任,為新生的嬰孩起了個正式的大名——令人驚歎的是他竟然與傅陽想到了一起去,在傅家小孫孫出生的日子上做起文章。只不過傅老爺子想到的是,大年初三乃是正月正,因此傅家的小三子被冠上了個大號叫做“傅正”。

“扶正?”傅春兒聽了這個名字,忍不住偷偷地又在心裡寒了一陣子。按照傅家男丁之前那個“堅強陽剛”的排行,難道下一個男娃會起名叫做“傅直”?傅春兒暗自笑了一番。可是,傅老爺子在信上接著說,傅老太太、金氏與傅蘭兒要在廣陵傅家多住上幾日,好生照顧楊氏。聽到這裡,傅春兒只覺得心中,騰起一股無明怒火——哪有這樣給人添亂的老爺子!

廣陵傅家本就是小戶人家,楊氏生產之際本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傅老實也有伺候月子的經驗。因此傅家生孩子哪裡需要另外請人照顧的,此是其一。其二,若是與楊氏交好的平輩上門幫著照料也就算了,偏偏來的都是長輩,傅老太太不用說了,金氏是傅老實與楊氏的長嫂,就連傅蘭兒都是傅春兒的堂姐。看這架勢,到底是誰照顧誰,誰服侍誰啊!

傅春兒聽了這些,便冷下了一張臉,看著傅蘭兒嬌嬌嬈嬈地提著個大包袱立在傅家小院裡,一點上前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這可是我傅春兒的地盤!

傅蘭兒自然感受得到傅春兒的冷意,可是她卻沒有理會,三叔三嬸是什麼樣的人她大概還是知道的。她就不信,三叔這麼個老實人兒,會違背傅爺爺的意思,將奶奶孃和自己三個婦道人家各打包送回江都去。

她環顧一圈傅家的小院,心道:“乖乖,這便是廣陵城了啊!”

傅蘭兒猜得不錯,傅老實看了傅老爺子的信,雖然心裡有些彆扭,可是還是實心實意地打算傅家三位女眷的到來。而楊氏自然是不願意的,可是看著傅老實為難的樣子,楊氏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你且自己安頓吧,只是不要委屈了陽兒和春兒才好!”

傅老實撓撓頭,“哪兒能呢!”可是及到要將眾人安頓下來的時候,可真是犯了難。

傅陽自從去了大德生堂學徒,傅家的常住人口便成了三人,因此,常用的屋子只有傅老實夫婦所住的上房,和傅春兒住的東廂。眼下楊氏在自己房裡做月子,因此沒辦法把那間上房騰出來給老太太住,只得委屈老太太與金氏,暫且在傅春兒的屋子裡委屈幾日。傅春兒與傅蘭兒去住平時不住人的西廂。而傅陽則徹底沒有地方住了。好在他過不了幾日就會回去大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