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幾番,好不容易將黃氏送出了房門。楊氏與傅春兒一起,將黃氏往外送,一直送到院門口。黃氏自上了紀家的轎子。傅春兒對母親強笑道:“娘,我去’富春’那裡,請老曹給仇爺遞個信兒去。”

楊氏哪裡會不曉得傅春兒的心思,見她這般神色,只說:“快去快回。要不要我叫素馨或是玉簪陪你?”

傅春兒自覺還撐得住,忙謝過母親,自己一個人往“富春”那頭去了。誰知一出瓦匠營,就見到紀家的轎子旁邊立著個嬤嬤,正隔著簾子與轎子裡的黃氏說著些什麼。

傅春兒心頭警鈴大作,曉得這事情以後還會麻煩,但是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她只匆匆往“富春”那頭去,尋了老曹,求他給仇小鬍子送信,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得到紀燮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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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在接到紀燮的訊息之前,傅春兒倒是先接到了黃宛如的來信,竟然也是厚厚的一札。怕是黃宛如一上路,在船上無聊的時候,便開始給自己寫書信了。拆開信札,果然見黃宛如絮絮叨叨說了不少一路船行的無聊之類,接著信箋上空了一段,再往下,就換了新墨,筆致也更加柔媚活潑,想是中間隔了一段時日,正是黃宛如大婚的時候。

黃宛如沒有寫多少,只是委婉地說她過得還不錯。但是傅春兒總覺得這位九小姐話裡話外透著一點喜出望外的味道,想來她做了新婦之後,日子過得還算舒心吧。黃宛如還寫著,送她的面脂與手膏,夏季的那一款,眼下用著正好。另外提到了她的堂叔父認得在京中做廣陵府香粉生意的客商,已經曉得了傅家的名頭,日後少不了要上門進貨的。

事情竟然如此的順利,傅春兒掩信細想,隨後便出門告訴了傅陽。傅陽卻笑道:“妹妹不知道吧,咱家的藏香早已銷到京裡去了呢!”

竟有這事兒?

“是,早兩個月的事情。”傅陽笑著望望妹妹,說了前因後果。原來二月十九,觀音生日那日,傅家照舊送了一大批藏香去觀音山“供奉”,供人取用。誰知隨後便有人問了梵天寺的僧人,尋到了傅家的門上,而且獅子大開口,訂下了一萬件白芸香,而且只說是“第一批,試來用用”,付了五成的定金便走了。三月中這客商過來取貨的時候,傅陽才問出來這家行商的背後,竟是久居京中的一位黃教活佛。不知為何,這傅家的白芸香,竟然入得了活佛的眼,因此挑中了傅家,打算日後常年供貨的。

而傅春兒此時臊得臉兒通紅,她這一陣子忙著各種事,又憂心各種事,竟反而將自家的生意給疏忽了。這樣一來,她便明白,為何楊氏前一段時日總是很高興,在自家的小佛龕前禮佛的辰光也多了起來——原來是這個原因。

傅家人那陣子都挺高興,卻都顧及著傅春兒的心境,沒有特別與她提及此事。傅春兒抱憾地望著哥哥,“哥哥,這真是……”

“你事事想著家裡,哥哥該承你的情才是。”傅陽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傅春兒的腦袋,“且別太憂心了,你該信他的。他心中始終裝著你,這點哥哥一早就看出來了。便隔著千山萬水,該回來的人都會回來。”

傅春兒突然就覺得一陣鼻酸,好容易才忍了回去。

傅陽卻有事要忙,安慰一陣傅春兒,匆匆出去,留傅春兒一個人在房中。

少時素馨進來尋一個花樣子,見傅春兒依舊怔怔地坐著,面上似乎有些淚光。忍不住過來碰碰傅春兒的肩膀,道:“姑娘,姑娘——”

傅春兒匆匆揉了揉眼睛。笑道:“素馨,怎麼了?尋我有事。還是來尋花樣子的?”

素馨如今已經卸下了作坊的事情,然而傅春兒卻讓她給自己家做了一本公賬,家中各種開銷都一一記上。然而戴悅那頭、楊氏那頭,還有自己這頭,都有些私房銀子,這些不在公賬上,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