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到廣陵府……”紀燮說到這裡,將聲音放低,但是傅春兒見紀燮一些兒也都不曾隱瞞,倒是很感激她的信任。

“如今,老師在廣陵城中開了一家很小的書院,只招收些貧家子弟,或是他看得入眼的孩子,眼下過著與蒙童為伍,以開蒙為樂的日子。不知道,傅姑娘,曉不曉得令尊令堂的意思,有沒有為令弟延師開蒙的打算?”

“有——”傅春兒聲音裡帶著激動。這可是新科解元的蒙師啊,而且只教蒙童,比不得那些給科舉士子講課的老夫子,想必開蒙之際。有自己獨特的一套。

“只是……”她說話之間又有些猶豫。

“怎麼,難道是擔心束脩?”紀燮笑著問,傅春兒突然發現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雙眉彎彎,雙眼裡透著如水溫潤,“老先生召子弟入門,只憑眼緣喜好,從來不收束脩的。”

“不是不是,”傅家眼下家境漸好,如果在子弟進學的束脩上還要斤斤計較。就沒有意思了。傅春兒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外祖父曾經說過。他想親自為小弟挑選蒙師,我想這事情,最好也與外祖父說一聲才好。”

紀燮眼中一亮,但是馬上便收斂了去。只平聲靜氣地對傅春兒說:“也好,不曉得姑娘是否有空,陪在下到府上走一趟,先將這事情稟報了令尊令堂,再一起去拜見令外祖?”

“這是自然——”傅春兒大喜,道:“實在是有勞小七爺了。”

“哪裡,家中老祖還惦記著令弟,上回回去,還曾問我他的訊息。若是真得能蒙了老師的青眼。他老人家知道了,想必也是高興的。”

傅春兒覺得這件事情,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甭管紀小七此番是何用意,總歸傅正進學的問題是傅家的頭等大事。如果真的能夠得遇明師,那自然是傅家的幸事。但是這件事情最終都要爹孃外祖做主,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告訴他們,讓他們隨著紀小七安排,而自己,則可以離得遠些,避避嫌疑。

她就將紀燮介紹與鋪子裡的錢鑠認識。錢鑠極會說話的,聽聞這是新科解元,口中恭賀的吉利話就似一串一串地往外冒。直到幾人作別了,錢鑠還是臉上堆笑,歡送紀燮出門。這時候,傅春兒手中拎著那個食盒,侍墨又從錢鑠那裡要了那個包袱出來,與紀燮兩人一起,跟在傅春兒身側。

傅春兒有些歉然地對紀燮說:“小七爺,那是我表哥,從江都上來的,給我們家搭把手。”末了她說:“表哥就是這麼個脾性,見人自來熟,話又多,不會擾了小七爺吧!”

紀燮笑道:“哪裡!”

傅春兒卻有些訕訕地,好像自己剛才是在向紀燮撇清什麼似的。她一時挺起胸,心道:錢表哥在我家住著兩日,都是自家親眷,又有什麼好撇清的。

到了瓦匠營,傅春兒叫門,楊氏一邊來開門一邊笑著說:“春兒,鍋裡還給你留了不少。啊——”她看清楚後面站著的是紀小七,突然激動起來,說:“老實,老實——”

“你看誰來了!”

傅老實趕出來,見到紀燮,也是雙手直搓,道:“小七爺過來咱家,怎麼也沒事先打個招呼。讓我們好準備準備啊!”

“小七爺過來咱家,怎麼也沒事先打個招呼。讓正兒好準備準備啊!”傅家“小三子”傅正,蹬著小腿從堂屋裡奔到門口,將傅老實的話模仿的連個音調都絲毫不差,來到門口,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