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去之前去過的鄰人家裡,從那些女眷手裡,將付出去的花樣子一一都收回來。果然有幾家人說是花樣子好看,能不能將原來那個樣子留著自家用,還有一兩家說是事先給過來的棉紙找不見的。這太明顯了吧!傅春兒心中腹誹,也在心中一一記下來,哪家女眷日後可以合作,哪家不行,要心中有數才是。

這些活計做得最多最好的還是劉嬸。傅春兒在她的麵點鋪子前面看著劉嬸深深凹下的眼圈,忍不住出言勸道:“劉嬸,錢掙得再多,也要注意身子啊。”

劉嬸滿臉堆著笑容,對傅春兒說:“難得春兒這樣的年紀,已經知道疼人了呢!”她又說:“等你長大成人就明白了,看著我家小二子在燈下讀書的樣子,就是再苦再累,也要供他出息。春兒,你家還有花樣子要畫嗎?這幾日已經畫熟了,乍然就這麼沒有了,過兩日,只怕又手生了。”

傅春兒笑道:“盡有呢,我一會兒就給您送過來。”她笑著,又在劉嬸鋪子裡稱了兩斤掛麵,這才往家裡去。一會兒再出來,她拿了新的棉紙數給劉嬸,然後就提著籃子去東關街那裡的菜食鋪子裡買自家做晚飯的材料。她見有不錯的老鴨,就請鋪子裡的師傅幫忙收拾了,買回家來,家裡還有點玉蘭片與火腿,正好煲上一鍋好湯,再買了一點兒子肋條肉,和剛上的冬筍,回去做筍炒肉,或者楊氏要是有興致,做做“斬肉”,也是好的。

她剛到家,就聽院裡楊氏與傅老實在說話。“難得父親一聽見老先生的名號,就坐都坐不住了的,手裡的茶盅差點都翻了——”楊氏笑道:“父親坐館這麼多年,與李先生也算是同行了,他這樣推崇的人,想來是沒錯的。”

傅老實說:“小七爺薦的,哪裡會有錯?”

傅春兒一進門,趕緊問楊氏:“收下正兒了?”

“可不是,”楊氏笑得幾乎合不攏嘴,說:“正兒在人家李先生面前,將所有人說的話都學了一遍,沒一個字學錯的,逗得李先生直樂,最後當然是收了,明兒個起,就可以送他上學去了。”

“呀,正兒這麼小,就要做讀書郎了啊!”傅春兒蹲下身子,逗著傅正,豈知這小子挺胸凸肚地說:“是呀,正兒這麼小,就要做讀書郎了啊!”話是一個字沒變,可是眼前的小小人兒話卻說得豪邁,志氣滿滿的樣子,逗得楊氏又握著嘴笑了個不住。

“娘,那位李先生的來歷,小七爺有與你們提過麼?”傅春兒站起來問楊氏。

“這倒沒有,但是你外祖父心中有數,今日是你外祖和我們一起帶正兒去拜的師,你放一千一萬個心吧!”聽說了這位李先生,竟然外祖父有這麼大的反應,況且有是紀燮自己的蒙師,想來一定是沒錯的。想到這裡,傅春兒放下心來。她主動請纓,道:“娘,日後我去接送正兒上學吧!哥哥他們,作坊和鋪子裡都忙得很。”家裡其實就算她還算是個閒人了。

“也好,”楊氏點了點頭,“老先生開的書院就在硯池,離下鋪街沒有多遠。你送完正兒,還可以去下鋪街那裡給你表哥搭把手。”

“嗯!”傅春兒應了,張羅著去廚下忙活,而楊氏則取了些布頭出來,說是要給傅正做一個小書袋,裝他那些筆墨文具。楊氏一邊尋著,一邊感嘆:“人家小七爺什麼都想到了,李先生剛答應收下正兒,小七爺就送了一副嶄新的筆墨給正兒,說是賀自家師弟。嘖嘖嘖,小七爺這份人情,咱家以後怎麼還喏!”

傅陽正好過來,聽見這句話,朝傅春兒笑了一笑。

傅春兒有點心虛。

傅陽卻什麼都沒說,他是來找傅老實的,手中託著一塊脫模的鴨蛋粉,給父親看過,說:“爹,這樣行了麼?如果可以,今天晚上我們幾個小的熬一熬,將這一批粉給趕出來。”

傅老實接過那鴨蛋粉,在手裡抹了一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