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空中的雷鳴聖音緩緩散去,少年終於合上了手中的經書,而老者也將魚竿輕輕壓低了些。

“這件事,你先前知道嗎?”少年緩緩開口,言辭之間卻無半點敬意,更像是一場平等的對話。

老者晃了晃手中的魚線,輕輕搖頭:“我也是發榜的時候才知道的。”

“會不會有問題?”

少年的這句話,顯得十分謹慎,但若是被旁人聽了去,卻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風波。

老者沉吟片刻,再次搖頭道:“不可能有問題。”

少年雖然仍舊存了幾分疑惑,也並沒有立刻反駁,而是問了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那個蘇文到底是誰?”

“待會兒我去問問。”

少年得到了老者的答覆,依舊不是很滿意,隨即開口道:“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

老者突然笑了,驚得河中濺起片片水花。

“你怕這次的榜單是假的?”

“不管如何,總要弄個明白。”

少年的態度很是堅決,老者輕輕轉動著手中的魚竿,沒有阻止少年的這種堅決,只是隨意地說了一聲:“早去早回。”

少年應了一句,隨即身形一閃,也沒看清他是怎麼離開的,但場間於眨眼之間,便只剩下了老者一人。

隨著《文以載道》的釋出,世間有很多人都對這次榜單的真實性和公正性產生了極大的質疑,但真正可以並且有能力去質疑的人,卻只是很少數,比如說剛才在大漠河岸的一老一少兩人,再比如說此刻坐在青玉王座上的這名赤足年輕人。

“此事你們就沒有提前收到半點風聲?”

王座之下跪著三個人,均帶著一張羅剎面具,只留下一對眼睛,很難看出其年紀和性別。

事實上,就連這三個人彼此之間,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人。

此時聽得年輕人發話,三人頓時不約而同地感到背心一陣發涼,沉默片刻,中間那人終於硬著頭皮開口道:“回主上,確無半點跡象!”

年輕人眉頭微皺,他很不喜歡這種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味道,再問:“那麼那個叫做蘇文的呢?可有訊息了?”

這一次,卻是左側那人回答道:“主上,暫時還未查到,不過據屬下猜測,此人恐怕是聖域杜撰出來的……”

不等他說完,王座上的年輕人便沉聲將其打斷道:“猜測?這種事,也是你能猜測的?”

左側那人立刻惶恐而道:“屬下不敢!”

“哼!”年輕人偏過頭,看向第三人:“花雕,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花雕的聲音很悶,帶著濃厚的鼻音。

年輕人不再問話,手指輕輕在王座扶手上敲擊著,良久,他終於做出了決定,開口道:“此事先不要妄動,安心等候那位大人的訊息,如果最後證實那蘇文確有其人,準允全力擊殺!”

“謹遵王令!”

年輕人的選擇,無疑是最為保險的,畢竟徽州府不比其他地方,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若這是一個專門為他所設定的陷阱的話,那麼便更不能輕舉妄動了,尤其是如今的徽州府,正有年輕人一個極為頭疼的傢伙存在,也讓他有些投鼠忌器。

他所顧忌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留守在徽州府,曾與蘇文有過一面之緣的陸三嬌,陸半聖!

此時的陸三嬌可不會認為這一次的《文以載道》,是一道有針對性的陷阱,因為蘇文所作的那首《登高》,原本便是他為其見證的,這次蘇文能夠以此獲得入聖地的名額,亦是他為之爭取的。

當日在聖廟之外,陸三嬌便承諾蘇文會為他請功,那並不是隨口客套,而是實實在在的承諾!

半聖一言,豈有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