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旨一出,群臣再次譁然,原因無他,現在皇帝完全不聽忠言,一味寵信奸佞。

於是有御史上奏:“晴雨都違背了時節,各地皆報有地震,兩淮甚有人相食,變不虛作,陛下欲圖治弭除災害,惟在任賢納諫而已。然大臣去位如楊廷和、蔣冕;言臣被譴被外放者則宜賜還。當斥奸人迎合之佞,罷市舶、織造之官,謹名器,杜請託,黜貪殘,汰浮冗,藏閭閻之富,廣邊儲之蓄,日御講筵以論道,時召臣僚以訪求政理,則聖德日新,聖業日廣,而天變不足弭矣。”

身在西苑的朱厚照見到奏本只是三字:“知道了。”

是日,皇帝接到貴州巡撫奏報芒部逆賊隴政、阿核等糾集苗夷,剽掠畢節衛等處,殺傷官軍,毀官民房甚眾。

於是皇帝迴鑾乾清宮,眾臣聞言心中都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目前皇帝還是在宮內處理政事,並無復現豹房故事的打算。

回到皇宮後,朱厚照令司禮監傳召王瓊、王憲、秦金、張侖、楊一清、江彬、許泰、王守仁、郭勳入乾清宮議事。

暖閣裡,朱厚照看著屋內一干人等,心中感慨萬分,面前的幾人皆一時人傑,自己何德何等要與這群人共事!

對,現在朱厚照的心情就是這樣,自己這個冒牌皇帝,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有餘了,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楊廷和、蔣冕俱退,面前的這些人更不是省油燈。隨便拎出來一個,自己都是被吊打的一個,但是自己是皇帝,透過不斷人事調整方有今日。

也只是、只能方有今日。

畢竟專業人幹專業事。

收回思緒,朱厚照開口道:“貴州巡撫奏報,你們都知道了,方略如何,今日就趕緊議定。郭勳,你先說與我聽。”

郭勳聞言便道:“太祖高皇帝既平蜀,復取雲南,十五年置東川、烏撒、烏蒙、芒部諸衛指揮使司,詔諭諸部人民。以雲南已降附,宜益效順中國,以享昇平;十六年將雲南所屬烏撒、烏蒙、芒部三府改為隸四川布政使司,以至今日。然烏蒙、烏撒土官爭地仇殺,屢禁不止,正德十五年芒部土舍隴壽,與庶弟隴政及兄妻支祿爭襲仇殺。所部僰蠻阿又磉等乘機倡亂流劫。陛下令鎮守中官會撫按官捕治。至是,貴州參政傅習、都指揮許詔,督永寧宣撫司女土官奢爵等,討擒阿又磉等四十三人,斬一百十九級,此事方才平定。今日復叛,王師當一舉蕩平,改為流官,如此四川平靜,西南諸部也將畏服。”

朱厚照聞言心中一動:“這傢伙是如何知曉我心中所想之事的?”沒錯,自己就想趁此機會改土歸流的,但是現在還是自己表態的時候,於是又問道:“你們都說說。”說著端起茶碗,吃了茶,又對著劉全忠道:“給幾位大臣都端來碗茶。”

王瓊於是道:“臣覺著郭勳所言甚是有理,自宣德至今,芒部屢屢生事,朝廷耗費錢糧忒多,一勞永逸解決,甚好。”

於是江彬、許泰二人也道:“臣等附議。”

朱厚照覺著心裡沒底,於是又看向王守仁問道:“新建伯呢?”

王守仁道:“啟奏陛下,此事誘因乃隴政誘殺隴壽,奪其印而生此變故。臣覺著除惡務盡,正如臣原先處理贛南匪亂一般。如此設定流官,不復生亂。”

張侖聞言撫須道:“臣附議。”

朱厚照聞言心中暗道:“果然是‘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的心學大家!一上來就是除惡務盡。”於是點點頭看向王憲問道:“王憲,你是兵部堂官,你來說說具體謀劃。”

王憲於是道:“啟奏陛下,賊勢甚是猖狂,應宜大加征剿,臣乞陛下選一員大臣親赴此地,令湖廣守臣,聽都該官調取,同時令永保土官,雲南守臣部署曲靖等處官兵,屯截要地,防賊奔逸。一勞永逸,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