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隱患(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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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溽暑蒸人的七月,蟬鳴聒噪聲中,但見一隊青呢官轎迤邐入得正陽門。轎中端坐的夏言手持牙柄湘妃扇,透過紗簾望見巍巍宮闕,不覺想起三年前初任兵科給事中時,尚要徒步過這御道。
如今副都御史的雲雁補子在身,倒應了同僚們私下議論他:“換官服的速度,比他媽換內衣都勤”。
"老爺,前頭是戶部來迎。"長隨隔著轎簾低語。夏言嘴角微揚,輕叩轎板命停。他此番攜著二十萬兩鹽引銀歸京,恰似懷揣燙手山芋——這白花花的銀子原是臨了進京之前,敲詐鹽商的又或者說鹽商湊給天子的"孝敬"。
本意是為了鞏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的。
偏生皇帝既要這錢財,又怕落個"與民爭利"的名聲。昨日快馬傳旨,竟教他徑直將銀子押解太倉。夏言撫著袖中御旨,暗歎聖心難測。
且說乾清宮東暖閣內,朱厚照斜倚在填漆戧金龍紋榻上,手中把玩著張大順呈來的冊子。窗外陽光正豔,映得他面上陰晴不定。忽聽得簷下銅鈴叮噹,原是司禮監掌印捧來夏言謝恩的奏本。
"這起子文官,倒比戲臺上的變臉還快。"朱厚照冷笑一聲,想起前日科道們聯名稱讚皇帝補充太倉的奏章,將奏本擲在紫檀几上,"夏言倒是乖覺,只是這二十萬輛雪花銀"話到此處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手頭上的那本冊子。
那冊子裡細細勾勒的,竟是新建伯王守仁的"門生譜系"。硃筆勾畫處,聶豹之名連著徐階和嚴嵩,蛛網般的人脈直教朱厚照頭疼。猶記去歲暖閣召對,聶豹應答從容時的場景,誰料這人果真是陽明心學的傳人,而且還是徐階的老師。
“我看這這皇帝不要做了。”朱厚照如是想,同時心中更加懊悔,“自己沒事找事幹嘛?”
無他,現在朱厚照覺著自己埋下了黨爭的隱患
“主子爺,這是今日的奏本。”張大順貓兒似的腳步驚破滿室寂靜。
朱厚照正望著琉璃窗上晃動的光影,忽覺這大明竟似棋盤,黑白棋子不按他的心意落子。王瓊,王憲,包括梁材,秦金,這些人會不會背後也有瓜葛?倒不如朱厚照目光掃過那摞奏本第一本上書著"議宗藩處事疏"五字,心頭驀地一跳,再仔細一瞧,落款竟然是興王朱厚熜。
朱厚照心中不禁腹誹:“乾脆禪讓給這江西安陸的朱厚熜算了。這傢伙比我聰明。若非我橫生枝節,這會子那朱厚熜小兒倒坐在這龍椅上,同那起子文官打擂臺呢。”
張大順垂手侍立一旁,覷見萬歲爺只管盯著那奏本發怔,連茶涼了也不敢言語。
朱厚照坐在榻上,便拿起那本奏本,仔細瞧了起來,原來朱厚熜上疏說太祖高皇帝以親親之誼而置藩王,衍生百年,諸王枝繁葉茂,朝廷困難,造成這一弊病,就是因為諸王納妾生育所致,故而請求規定宗藩納妾上限,超出所生子女視為庶人而不賜爵,並對違規宗藩及督管官員問罪。
“字不錯,比我強太多。”朱厚照讀完心想:“現在宗室的人口基數已經上來,現在約束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只在本子上批“知道了”三字,倒像是畫舫裡隨手塗的戲墨。便將奏本放置一邊。
等再拿起一本時,有監察御史言:“梁材、張璁、桂萼輩以迎合君主而博升美官,科道官會本連章論劾,實出公論。今諸人超遷,而群言獲罪,臣恐海內聞之,以為陛下乏包荒之量也,俯乞陛下采忠直之言,消朋黨之禍,於科道官等特賜寬宥,以示優容。”
朱厚照看著那“朋黨之禍”那四個字時,只覺著太陽穴疼,提筆批道:“朕不過將他們外放,並未定罪,何來'寬宥'之說?爾等休要學那市井潑皮耍花槍!”又覺著話不好聽,竟將最後一句塗了。
等再取一本,原來是地方奏報彈劾襄垣王府輔國將軍朱成??、庶人朱聰潀,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