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梁煙猶豫了一下, 接起電話:「餵。」

對面明顯是個男人的聲音:「是我。」

梁煙只好接著問:「你是誰啊?」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頓了頓, 最後還是開口道, 「陸林誠。」

「!!!」梁煙嚇得手機從掌心一滑,空中打了好幾個圈兒後險險才抓住。

聽筒裡,陸林誠熬夜過後的嗓音微啞:「梁煙,我們見面談談吧。」

梁煙本以為陸林誠會劈頭蓋臉地把他罵一頓說她自炒,再不濟也要刺她幾句以消心頭只恨, 卻沒想到他語氣聽起來還挺正常,彷彿那個好好拍著戲卻被她一通操作捲入風口浪尖的另有其人,梁煙事先也沒想到取個關會鬧這麼大, 這回畢竟全是她造成的, 對連累陸林誠心有愧疚,所以說話時氣勢明顯矮了一截,只規規矩矩地答道:「哦。」

陸林誠:「後天你應該有空吧, 我後天回家。」

「……家?」梁煙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然後才意識到陸林誠口中說的「家」應該是楠靜區那套二百多平的公寓,姜木說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房子。

「嗯。」陸林誠淡淡應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梁煙放下手機, 螢幕上剛剛一分三十秒的通話記錄提醒她不是做夢。

姜木一看梁煙那個反應就知道打電話的肯定是陸林誠, 湊過去問:「他說什麼了?罵你了?」

「沒有。」梁煙搖頭,「他只說要跟我當面談一談。」

「當面談?」姜木皺了眉,「他說要當面談什麼了嗎?」

「也沒有。」梁煙繼續搖頭, 但是內心已經有了猜測。

對被取關然後上熱搜一點也不生氣,打電話時語氣淡定,還要當面談的事情。

梁煙只想到了一個可能——

因為陸林誠要當面跟她談離婚啊。

——

姜木發現梁煙一通電話過後突然安靜了下來,握著手機靜靜地坐在那裡,像一隻落了單的幼獸。

梁煙吸了吸鼻子。

果然還是離婚了。

彷彿回到了小時候,永遠在吵架的父母突然有一天不吵架了,兩個人還一起帶她去飯館吃了飯,梁煙記得那時候她左手牽著她爸右手牽著她媽媽,一路蹦蹦跳跳高興得臉都紅了,讓二人牽著帶去了當地封閉式的體校。

梁煙咬著手指,看自己被父母親手交到體校的生活老師手上,她媽媽蹲下來理了理她的衣領:「爸爸跟媽媽已經離婚了,我們都不能再管你了,以後煙煙就在學校裡住,我們有空就來看你,好嗎?」

梁煙不是那種在寵愛中長大有資本撒潑任性的女孩,知道這些溫聲軟語已經是最後的溫柔了,紅著眼圈說了聲「好」,然後就看到那一男一女,在體校門口形同陌路分道揚鑣。

梁煙看著那兩人的身影,小拳頭緊握,做了一件最大膽的事。

她突然哭著跑上去追,撕心裂肺地在後面呼喊,那兩人彷彿聽見她的哭喊了,卻仍然頭也不回。

體校老式的鐵大門被無情地關上。

她開始時一直在等他們來看她,每天拼了命地訓練就為了他們來時可以驕傲地跟他們說她的成績,他們丟下她時明明說過有空就來,可是她等啊等,等到最後她都數不清楚多少年了,他們卻也沒有來過。

梁煙從那時起就害怕極了被拋棄的滋味,小時候多少次從噩夢中驚醒,眼前總是那扇隔開她幼小童年的冰冷的鐵門。

梁煙埋著頭。

可能是太害怕被拋棄了吧,失憶後她想了再多,都沒有想過要主動跟陸林誠提離婚。

婚姻是大事,她不想像那兩個人一樣,既然最後要那麼冷漠的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