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之一冷,楊先生見狀打個哈哈道:“秋小姐當然不會見怪,要怪只怪我們這幫老傢伙看見了好東西就想搬回家去。老實說,我要有錢,就把哈同花園買了,作我的別墅,哈哈,哈哈哈。”

眾人也都跟著打哈哈,梅先生自嘲道:“哈同那個老傢伙又不缺錢用,怎麼會賣?要不你把我的別墅買了去?”

梅太太用大家都聽得見的耳語對楊太太說道:“還不趕緊查查,他要買別墅做什麼?”

楊太太啐道:“作死呢,尋我開心啊。”

大家嘻嘻哈哈笑一陣,一時夜深了,各自告辭散去。第二天起來,之琬行若無事,照舊練功刺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儼然還是喬家的深閨小姐。琴太太自己幼時也是這麼過來的,因此絲毫不覺得有異,倒是白荷衣覺得這麼年輕的姑娘老關在家裡不對,變著花樣的哄她出去看戲看電影吃飯跳舞,之琬被那些地方的聲色犬馬、燈紅酒綠嚇得不輕,到後來是更加不肯出去,天天午後坐著刺繡,繡來繡去都是繡的海棠花。垂絲海棠、西府海棠;白海棠、粉海棠、含苞的、盛放的、凋謝的;手帕上、衣襟上、裙角上……散落在不同的地方,沒有大幅的,全是三朵五朵一小簇。

琴太太一天問她為什麼只繡海棠花,之琬凝視著正在繡的一朵女兒棠,漫聲吟唱道:“……可憐奴在深閨等,海棠開日我想到如今……”琴太太這才知道她生日時收到的那幅《金玉滿堂》人情大了,也才明白那天梅先生說要問她買一幅繡品時她那麼冷淡的原因。她刺繡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在繡花時等著心上人的訊息。感喟道:“痴丫頭……”

之琬忽然問道:“媽媽,那些信?”

琴太太道:“你還是想起來問了,我去拿給你。”拿了那十多封信來,之琬一封一封檢視,看過一遍後扔在一邊,拿起針來接著繡。琴太太問:“不開啟來看一看?”

之琬頭也不抬,答道:“不用了,媽媽你看,收信人一欄寫的都是秋小姐、秋妹,沒有一個寫全了名字,寄信人那一欄也沒留名。連名字都不知道,一定是不相干的人。都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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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太太暗暗佩服。她看了只是覺得寫信人的字跡不像是有教養的人寫的,卻沒想到從收信人處也能看出端的。是啊,如果真是夏陽見報回覆,怎麼會不寫全名字?怎麼會只寫一封沒有迴音就索罷了?這些信是登啟事後一個多月才送來的,真要是夏陽看到了,這段時間應該接二連三地寄信了吧。她實在替她心痛,試探地問道:“琬兒,那你還等嗎?”

之琬住手停針,眼望窗外已是一派肅殺的冬景,道:“媽媽,我活在這裡,便是為了等他的。不等他,我活都不用活了。”

琴太太聽她這麼說,微微慍怒道:“你還年輕,大好年華,這麼能說這樣的話?那我和你師父又算什麼?你的父母呢?你就不為他們活了?”腳步匆匆,袍角纏踝,徑自走了。

之琬聽了無語,眼見暮色四合,收了針線,在琴太太屋裡找到靠在沙發裡垂淚的琴太太,過去在她面前蹲下,把頭靠在她膝上,輕輕喚道:“媽媽。”

琴太太伸手撫摸她的頭髮,之琬的一頭童花頭已經長到過肩了,嘆一口氣,另起話頭道:“你頭髮長這麼長了,要不要燙一燙,剪一剪?”

之琬搖搖頭,看見琴湘田進來,起身迎上去,接過他身上的藏青縐紬玄狐腿子襖和帽子,道:“師父回來了,今天怎麼晚到這時候?這天看樣子要下雪,外邊冷吧。”抖一抖掛在衣帽架子上。

琴湘田道:“冷得厲害,地上有水凼的地方都凍上了。”拿起桌上一隻茶杯喝茶。

之琬道:“這茶冷了,師父別喝這個,我去換杯熱的。”拿了茶杯下樓。

琴太太看看他的臉色,問道:“怎麼了,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