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沒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也不會不在乎我的話。

我相信他不會借用日本人之手除掉爾忠國。

辛鳳嬌

新居所清水磚牆;高高的拱門;雄偉的艾歐尼柱無不散發著濃郁的民國氣息。

小洋樓共有三層,樓上兩層各帶有長達十幾米的陽臺。寬敞的院子裡種滿了杉樹和梧桐樹。小洋樓就隱沒其間。

步入樓內,尚能聞到一股新粉刷過的氣味。

“你住最西面那間,我住最東邊那間。”爾忠國劃定了彼此的臥室。

我的臥室與他的在一道直線上,中間相隔兩間房,距離不過十多米遠,但令人放心許多。

他的臥室緊挨著樓梯,中間是大書房和女僕臥房,我的臥房在最裡面。

“我……想問你一件事。”我站在樓道里對他說道,不太自信。

“說。”乾巴巴的一個字,不帶溫度。

“你會對付池春樹嗎?”

“你覺得呢。”他等於沒答。這個狗特務有意耍我。

“你沒必要費神對付他。他是個善良的人,一貫如此,只是走錯了路,而且,是為了救我。他是個醫生,不會像日本鬼子那樣野蠻,因此他不會對你構成任何威脅。”

我沒忘池春樹說過的那番話。

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我相信他絕不會做出違背醫者道德和人性的事情。

“真會說話。”他冷笑,僅用四個字就將我所有的話悉數斬首。

“你不打算放過他?”儘管知道他會這樣,我還是想得到他的親口確認。

“你說呢。”依舊乾巴巴,不帶溫度。這是殺意已決的嘲弄口吻。

“可是……”

“沒有可是!”他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

“可是……”我提高了嗓門。

“沒有可是!”他比我嗓門更高,並一把將我拎到他跟前,“讓他帶著他的同胞以莫須有的罪名闖進我的房子,並讓我這個惡霸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之後踏著我的屍骨耀武揚威地帶走你?”

“他不會那麼做!”

“可你會,”他幽深的眸露著寒光,“你什麼事情做不出來?還有什麼你做不出的事情?”

他居然這麼看我?鄙夷的目光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若想出賣你,昨天為什麼告訴你有危險? 一走了之不是更可以達到目的?”我開始反擊。

爾忠國微微一怔,隨即冷笑。

“你不過是擔心你那個相好的小命不保!日本人封鎖了出口,他卻放走你。他不過是個小人物,上頭追究下來一定吃不了兜著走。你那點小心思還想糊弄我?你之所以通知我,無非想多個保鏢。你知道我會看在義父的份上保護你,但你也只能利用我對他老人家的孝心為自己謀到這些好處。”他輕蔑地笑。

“你!”我想不到他這麼狹隘。明明在幫他卻被他曲解,變成我在利用他。

“你什麼你?我還有話告訴你。想離婚是吧,趁早死了這條心!你是我的人,沒我的同意,休想跟我脫了干係。”

他真霸道啊,我什麼時候是他的人了?

除非,我做過的那個噩夢,他也做過?

痴人說夢!

“有意思嗎?”我怒道,“放著愛你的人不要,偏偏跟不愛你的人較勁。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不僅有意思,還很有意義!”他散漫地笑起來,嘴角上彎,“這個家我說了算。聽著,以後不要打佟小姐的主意,我的事還輪不到你做主。”

儘管氣得要命,我卻找不到駁斥他的理由,只管站在地上憤懣地捏起拳頭。

可惜打不過他,否則一定要讓他那張好看的臉開花,看他還能露出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