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氣都不敢喘,暗叫不好——怎麼沒能管住自己的嘴?不是告誡過自己千萬不要衝動的嗎?

糟了,太糟了!

手掌用力下壓,我撲通跪在地上。

“殺了我吧!”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但是不要折磨我!”附加一個小條件。

“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我若想殺你,用什麼辦法都不為過。”嘴角一抹恥笑的痕跡。

“行!你可以殺我,但是不要侮辱我!”我的語氣不那麼堅決了。

死亡這種事對我而言需要斬立決,拖長了不行,更不能細想——越想越害怕。

害怕的同時,暗暗鄙視自己:最初的勇氣到哪裡去了?視死如歸懂嗎?敵人對你用刑你還能挑三揀四不成?呀,我不坐老虎凳,我選擇灌辣椒水!能這樣嗎?

懼怕折磨的人能算真正的勇敢嗎?

但是,我很害怕,真的非常害怕。他是個特務啊,死在他手上的有多少人?一定沾滿了鮮血吧。他是否經常用他的點穴手段對付他的敵人?

我領教過他的手法,很可怕。痛得人亂滾,還看不出一點傷痕。華麗地將人折磨得死去活來。

我害怕極了,硬忍著不讓自己流淚。

此時,我必須堅強。

如果難逃一死,就死得像個真正的地下工作者吧。我不是正在打入黨申請嗎?就當是黨對我的考驗。

可是,那是和平年代的一份入黨申請啊,跟現在的狀況能比嗎?嗚——

壓住我肩膀的大手突然鬆開。

爾忠國將我從地上輕輕拎起來:“項富慶邀請我們這個週末去他家作客。吃完晚飯後記得早點休息,不然應付不來。”語氣平和。

好意外。我不解地瞪大眼睛。項富慶不是已經被他殺了嗎?

我驟然明白——他的目的還沒有真正達到——他自己說的,因此,會留著項富慶的小命。那麼,我的小命還能保住。

“我不會這麼快就殺了他,得給你騰出點敘舊的時間啊。這樣,葬禮上你的眼淚才更真實。”爾忠國慢悠悠地說道。

“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人?”我脫口而出。

“謝謝誇獎。”他倏地伸出手臂將我攬至他身前。“我得獎勵你。獎勵什麼呢?”他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手臂突然一沉,我跌進他懷裡。他的唇隨即欺壓上來。

“放開我!”我扭動著身體避開他的唇。

惶恐讓我血流加速。

到漢口這麼久,今天是他對我最粗暴無禮的日子。在維多利亞夜花園酒店我忍了,現在我忍無可忍。

我發誓若他敢強行吻我,我會咬他。

“我曾以為你很喜歡被男人吻。”爾忠國將我的手臂固定到身後。“但你今天的表現讓我明白你原來喜歡欲擒故縱。如果不是我太瞭解你,真要為你的貞烈喝彩呢。”

“我是喜歡被男人吻,但是僅限於與我有愛情的男人之間。你的行為就像一隻野狗,一隻喜歡亂咬的野狗。如果你還有羞恥之心的話,就放開我!”我按捺住被他羞辱得極想咬他的衝動。

我得忍住,若我現在咬他,我不成了野狗了?

“好一張利嘴!”爾忠國怒意頓起,“你跟那個日本鬼子之間有愛情嗎?也許有,但你唯獨喪失了羞恥之心。與侵略自己國家的人談情說愛,你連野狗都不如。野狗撕咬也罷,親吻也罷,都是出於本性,不必虛偽、沒有遮掩。而你,做著齷齪低賤之事卻故作純潔天真模樣,令人作嘔!”

我沒有忍讓他:“那你為何還要娶一個令你作嘔之人?放我離開,你就再也不必作嘔。或者,殺了我,你更可以維護你大男人的尊嚴!不要在我面前提愛情這個神聖的字眼!你不配!”我想起他跟佟鷺嫻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