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著他說道。

他好像沒心思跟我鬥嘴。“糟了!”他第一句話就這麼說,“喬泰逃走了!”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彷彿有隻蚊子突然亂飛在我的腦內。“逃、逃走了?”我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他怎麼可能逃脫?洞外有士兵把守,身上有鐐銬銬著,他會地遁嗎?還是會縮骨功?

“已經派人搜尋去了,他逃不遠,一定能捉到他!”爾忠國蹙著眉頭說道。

但我不這麼想。

從之前的種種跡象看,他早就做好了逃跑準備,否則不會那樣鎮定。既然他預謀好了一切,會輕易讓人捉住嗎?夜色就快降臨,地形又複雜,藉助夜色和地形的掩護,他一定想方設法不被人捉住。

現在想來,喬泰真的很聰明。但是,他太可怕了!

那一組猩紅的字放大了,個個帶著猙獰的笑容鑽進我的腦子裡。一個激靈,渾身發冷。

搜尋隊五人一組,分成十個小隊,向不同方向追過去,但終究沒能發現喬泰的蹤跡。

“他要求見我那會兒就該殺了他!”我拿著筷子狠狠地扎向米飯,米飯被我戳出兩個深深的洞。

“你敢嗎?”爾忠國譏諷地揚起嘴角。

“為什麼不敢?他這種人一逃脫,不知又有多少人遭殃,你想過嗎?”

“他一個騙子能捲起多大風浪?”爾忠國不屑地說道。“說不定他這會兒已經是野狼的晚餐了。”

“如果他沒被狼吃了呢?他手裡有十幾條人命哪!他一次就謀殺了十五個人,你說他有多狠毒?”我心驚膽顫地說道。無論如何想象不出他如何下得了手?

“他告訴你的?”

爾忠國不屑的樣子令我反感。我背向他。

“戰場上哪天不死人?我當兵那會兒,一次殺過三十多個敵人,算不算狠毒?”他冷幽幽地說道,聽語氣並不似在炫耀,卻似很無奈。

我僵住了。嗯,是夠狠毒!

他的目光掃到我的後背上,我感覺得到那股寒氣。

他和喬泰其實是一類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厲角色,只不過一個有殺人執照,一個沒有。一個合法殺人,一個違法殺人。

第一次長沙會戰結束了。國民黨軍隊一度丟掉的陣地失而復得,日本鬼子也撤退回原陣地,雙方打個了平手。但是如果以傷亡人數算勝負的話,這場戰役的代價實在大了點。鬼子那邊死的多半是偽軍,而國民黨軍隊損兵折將遠遠多於鬼子。再算算細賬,被鬼子搶走的糧食,未來得及收割的被鬼子燒掉的晚稻,被燒光、摧毀的市鎮、村莊,被慘殺的百姓,被強。奸的婦女……

但無論怎樣,長沙保住了,鬼子的如意算盤沒能打成,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時空的日曆每撕去一頁都浸滿中國人的血與淚,但每撕去一頁,離光明和勝利就接近了一點點。

歷史,無論如何演變,它的程序總是鋪滿了人類相互廝殺、劫掠的血與淚,悲與痛——唯獨找不到那些曾經的愛。

愛,是無法寫就通篇歷史的,它僅是歷史長河中的一捧沙,點綴了歷史,儘管單薄,卻異常偉大,金子般閃爍的光芒璀璨了——也掩蓋了——歷史的悲涼。歷史得以喘息,不那麼沉痛,不那麼絕望,因為——還有愛,寂寥地在遠方呼喚……

我們乘坐的軍用卡車顛簸在泥濘而崎嶇的山道里。途中,從周圍人的議論中,我還知道了一件事,那天跟喬泰一道失蹤的還有一個女人,是個護士,是她幫助喬泰逃走的。那個護士先是麻倒了看守,開啟喬泰的鐐銬,再趁大家用餐之際,夥同喬泰溜到車庫,將值勤士兵催眠,拿到鑰匙後開軍車逃走。那個幫助喬泰的護士不是別人,正是驅妖那天指著我、認為我就是妖孽的那個年輕女人。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