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員,但怎麼說也比你們進步多了,在這裡更應該給你們做個好榜樣。”他說這些話時臉上露出一股豪邁之氣,儼然一個黨支部書記在跟我談話。

我的心中湧動著熱浪,感覺鄒淼玲是幸福的——她沒找錯人。

“可是春樹他——”提及他,心便黯然。他穿著日寇制服的形象刺激著我大腦裡的每一根神經。我可以坦然面對這樣的春樹嗎?再說,我心裡有了爾忠國,如何對他做到坦然相對?

“每個人都面臨無法逃避的選擇,春樹童鞋也不例外。”高銘銳嚴肅地對我說道,“我和你淼玲姐都相信他不是助紂為虐的那種人,更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我們都明白他這麼做只有一個原因——為了你。他是學醫的,救死扶傷是天分,不論是敵人還是朋友,在他眼裡都是病人,需要救治的病人。所以,從另一個角度看,春樹沒錯,只不過他的身份太敏感了些,難免引起你的排斥反應。你應該最清楚,他這個人非常有正義感,始終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否則不可能幫我們這麼多忙。你最好不要感情用事,我們既然來到這個時空,就當與時俱進,拋下個人恩怨,別再為個人的事鬧彆扭,得多為國家利益想想。你說呢?”

一番話說得我無言以對。曾經認為自己是懂得大是大非的人,當事情臨到自己頭上,卻發覺無法摒棄狹隘的偏見。不知不覺,已經陷入從個人情感的漩渦,帶著有色眼睛看待春樹,完全將他圈進個人好惡的範圍內評介。而他縱然憋了一肚子委屈,也從不計較我對他的涼薄。

“春樹是我們的摯友,尤其對你那是……沒話可說,為了你他等於賣身給日本人當奴隸了,你卻因此看不起他,拋棄了他,讓他情何以堪?你好好想想吧。”鄒淼玲又過來數落我,就差讓我貼牆根站著自省去。

我默默聽著,無所適從。

他們的話非常有道理,可惜他們不是我,讓我情何以堪?難道愛上一個人是罪過嗎?

春樹很無辜,我知道他非常非常無辜,可我就不無辜?

為了不打擾鄒淼玲的二人世界,也為了免遭她狂躁不安帶來更可怕的刺激,我自己租了一個帶院落的屋子,緊挨著法租界。

選中這個簡陋的小院作為落腳點,純粹是因為院子裡栽種了一株臘梅——帶花的地方我都喜歡——矗立在牆角處,顯得孤零零的,卻格外惹人憐愛。那黃豔豔的花朵點綴在光禿禿、皮相粗礪的枝椏間,看著是那麼嬌弱、那麼柔美,彷彿寒風一起便隨時能將它們化為虛無。然而,在一片肅殺中,它們含苞欲放,即便瑟瑟發抖著,依舊保持傲然挺立的身姿。仔細看去,有幾朵已然綻放,美麗異常、濃香陣陣而且豪情萬丈,迎著寒風似在無言吶喊:“嚴冬何所懼?春之何其近!”

心有那麼一刻被臘梅花堅韌的溫柔包裹著,莫非我讀得懂它的語言?

我和爾忠國之間歷經過夏、歷經過秋、歷經過冬,唯獨缺少了一個季節——春。

我和他之間還能等來春天嗎?

一想到此,我的心莫名的揪緊——他是否還活著仍是未知數啊。

寒冷到極致或無所事事時,我抱著臂膀隔窗欣賞臘梅花、傾聽花語成為一種習慣。

我每天都向蒼天祈禱,別讓他死去,哪怕他一直當我是辛鳳嬌,哪怕他並沒愛過我,請別讓他死去……

池春樹得知我租房的訊息趕來看我。自從上次他沒能帶走我,一直自責著,而我這段時間的刻意躲避和冷落讓他很受傷。他雖然沒說出來,但從他眼底瀉出的憂傷能看出來。

我猶豫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告訴他我的決定:“對不起,春樹,我們只能做朋友。我……心裡有了別人。”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一雙手攥住我的胳膊,在顫抖。

他這一舉動說明鄒淼玲沒向他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