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一就此完全斷了和蒼霄的關係吧。

她是這樣想的。

那天晚上,若一睡得很淺,總覺得窗外的月光亮的有些過分。她在榻上輾轉反側到半夜,終是忍不住坐起身來。眯眼一看,才知今晚睡覺之前竟忘了關窗。

披上薄衫,她睡眼惺忪的踱步到窗前,手剛摸到窗框,眼不經意的掃到了窗外的人。睡意頓消,定定望著他,有些看得痴了去。

嬰梁山上漫山遍野的長滿了一種名喚雪萱的草,這種草晚上開花,花瓣如雪,夜風輕輕一吹便絮絮繞繞的飄得天地間一片茫茫。宛如隆冬的大雪,

雙月的顏色重合在雪白的花瓣上,顯出的透亮的紫色讓一切都變得神秘起來。

而他就冷冷清清的站在庭前院中,任雪萱草在他肩頭髮上積了厚厚一層。也不知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蒼霄的神色平靜,紫眸靜靜的將若一的身影收納進去。

你怎麼能忘得了呢?若一想,蒼霄這樣的妖怪,強大而美麗,任何一個物種的求偶標準無非就是這樣吧。

他還能時不時的對你溫柔,為你表現出痴心不已的樣子……這樣的人,你如何忘得了呢?

若一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苦笑,垂下眼眸不再看他,動手便要關上窗戶。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將窗戶拉住。

若一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己的腳尖,不看他一眼。

夜裡總是寂靜的,遠處傳來的蟲鳴都聽得一清二楚。蒼霄低聲開口,聲音不大,但卻總讓人覺得有些突兀:

“那日……我知你那日說的都是氣話……”

“不是氣話,我說的是真的,而且是對你和我最好的。”若一打斷他的話,聲音不高,一如曾經他們經常爬上屋頂,看著月亮,酌酒談笑,“蒼霄,我和你在兩年前……是兩百年前,在我跳下寒玉山峰的時候……”若一抬眸將他盯住,眼裡斂盡了所有神色:

“我們的緣分便盡了。早盡了。”

逆著月光,蒼霄的臉看不出神色。若一隻知,他的唇和臉頰同樣的灰白。

默了許久,蒼霄才淡淡道:“顏若一,你在報復我。”

若一強自撐出一抹笑。蒼霄默默的轉身離去。若一隨即掩上窗戶,卻久久杵在窗前,手捏緊窗柩,指尖發白到泛青。

薄薄的一層窗紙外,蟲鳴三聲,一個沙啞至極致的聲音道:

“如果這就是你的報復,那麼這便是你我相遇以來,你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

第二日清晨,若一趴在床上讓淺芙在幫她換藥。若一道:“夜裡都沒有人守著院子嗎?”

“本來有的,後來蒼霄大人每日都來,主子便叫我們把守夜的人撤了。”

“他每夜都來?”

“每夜都來。”

若一沉默的垂下了頭,眼眶微紅,險些落下淚來。

後來,若一每睡到半夜都會不由自主醒來,只是窗外再也沒有被雪萱草蓋滿肩頭的清冷身影。

過了幾日,若一再沒有見過蒼霄的身影。

她和蒼霄或許真的走到盡頭了吧。

可是顏若一的猜想向來是不準確的。那天早上若一還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有人急急的將她叫醒了。若一盱了一眼,是淺芙。她臉上的神色有些慌張。

若一心裡奇道:來嬰梁住了這麼些天了,一直沒曾見過嬰梁門徒們顯露什麼表情,一個二個活像已經昇天了般淡定。今日誰有那個本事惹得淺芙都一副急上火的樣子?

她懶懶打了個哈欠:“淺芙,什麼事?”

“姑娘,山門前來了一個男子,說是來找你的。”

“男子?誰?”

“這我不知,只是蒼霄大人今晨散步的時候碰巧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