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崗位了。我只麻木地做著幾個相同的動作,擠到桌子前,排隊等,微笑,說幾句簡單的話,扔簡歷,再擠出人群。彷徨,掙扎,疲憊,絕望,麻木。
到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會場裡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僅剩下的幾家單位也開始撤退了。一家公司搬桌子和板子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清晰的看見一小堆簡歷從桌面上滑了下來,“啪”的一聲重重的落在地上。
他看見了,他的同事也看見了,然而,兩個人都裝作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繼續收拾桌椅和宣傳板。把板子搬出會場後,兩個人就上車走了。地上的那沓簡歷靜靜地躺在那裡,像是被遺棄在荒山野外的孩子,已經死亡,誰都沒有聽見他們哭泣的聲音。
我走過去把那沓簡歷揀了起來,一份一份地數,1,2……一共是14份。14個被謀殺的簡歷,14個被謀殺的機會,14個被扼殺在搖籃裡的工作,14個被遺棄被藐視被遺忘的年輕的畢業生,年輕而焦慮的心。
我把那14份簡歷抱在懷裡,站在會場的中央。這時我才發現在我的四周,我的腳下,竟然有無數張靜靜躺著的簡歷。那些白色的紙張,印花的封面散落的分佈在會場的各個地方各個角落。像小時候看到過的死人時撒的黃紙,當時叫黃紙,後來知道是紙錢,是給死人用的,一路撒一路哭。白茫茫一片,死亡的氣息。
而我現在是一邊揀起這些一沓沓的白紙,一邊為他們為自己為我們這一代的大學生默默流淚。沒有誰看見我的眼淚,當眼淚已經充滿血腥的味道,它只能夠往心裡流,而不能夠再從臉上滑過。
有人過來跟我說話,他說他是武漢某報的記者,他看見我蹲在地上揀簡歷覺得很好奇,他問我在做什麼。
我說撿簡歷。
他問我撿簡歷幹嘛,我說,拿回去當廢紙賣了換錢用。找不到工作準備賣破爛去。
他笑了,然後要給我拍照。我擋住了他,我告訴他,你應該拍這會場的地面,你不覺得這裡很像一個葬禮的現場嗎?
第二天,這則新聞上了武漢某報的科教文衛版。報紙上的那張小小圖片是那些躺在會場地面上的簡歷,讓人觸目驚心。一定有讀者曾讀到過2004年初的這則新聞,那是武漢發行量很大的一張報紙,你現在可知道了,那個撿簡歷的人是我。
我們只是這個社會批次生產的一批學生,跟人才實在是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所以,尊重和重視對於我們來說是奢求是妄想。總有一天本科生會習慣自己在投遞的簡歷被隨意的扔掉弄丟。總有一天我們大家都會明白,我們什麼東西都不是,我們以為自己是個人才,其實哪家單位沒有了我們都照樣運轉,該贏利的贏利該虧損的虧損,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大家不過都是混口飯吃而已。誰把我們本科生當回事。
78。肝腸寸斷
春節過完了回到學校,我的工作還沒有著落。我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了。現在回想那時的日子,只記得終日陰沉沉的天空。
三月份終於有一家我中意已久的單位通知我去面試了。我也自認為面試時的表現還不錯。可最後這家單位還是以 “男生優先”的名義把我淘汰。那是一個星期三的下午,當我打電話過去詢問得到這樣的訊息後,終於忍不住了,關起門回到床上大哭起來。
哭什麼?我到底為什麼哭了?我也不知道我哭什麼?哭失去一個機會?哭前途未卜的未來?哭自己虛度的四年大學時光?哭自己的膽怯懦弱卑微渺小?哭父母含辛茹苦的22年?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心裡太壓抑太壓抑,找工作這麼多天來精神上所積蓄的壓力已經讓我再也無法承受,如果我不哭出來,我就會瘋掉,是的,是瘋掉。那麼多沉悶的氣息盤旋在我的心頭,如果眼淚不能夠作為出口,我會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