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巧了。

原來巧月在郡王妃那邊幫著理事,自是難免和外頭的清客們打頭碰臉的,平常日子,老親王郡王爺都交朋好友的,府裡原是養著十來個清客閒人,過年過節的,大席小宴,都是個坐上的陪客,可也就在二門那裡止住了,誰也不許進內府來。

都是些讀書人,也都講這些規矩,可偏那日,趕上老王妃明兒要在園子裡宴客,說是要讓把那個十二月花神的玻璃圍屏搬出來,放在園子梅林邊的空地上,擺上宴席,倒也暖和通透。

郡王妃便讓巧月帶著人來搬,可巧剛拐過東邊的連廊,迎頭就碰上了剛給秦思義診了脈回來的柳郎中。

巧月眼風一掃過,不禁嚇了一跳,可是過去了這麼些年,巧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就是當年給春枝瞧病的那個外地郎中。

當時雖說隔著簾子,巧月還是從簾子縫裡瞧見了郎中的模樣,長的不甚體面,倒是好記的很,這猛一瞧見,雖說換了衣裳,巧月還是認了出來,遂多打量了他兩眼。

這柳郎中,咱前面說過,是個看了幾本藥書出來混飯吃的,江湖郎中,你說本事也不大,可偏巧運氣極好。

那年剛一進京,就撞上了伯爵府那檔子事,得了不少銀子,遂安下心來,就在京城裡混了。一開頭就在客棧裡落腳,後來覺得貴,便在輕花巷後頭的衚衕的大雜院裡,租了間屋子過活。

輕花巷,是京城最下三濫的地方,和雲水樓那等地方不能比,沿著輕花巷都是最低等的妓院。

輕花巷前後是京城裡的貧民窟,許多進京偃蹇住的外地人,都住在這裡,或經商失敗,沒有盤纏回鄉,或進京趕考,卻屢次落第,沒臉回家的書生,等等,都是每日裡要出門奔嚼穀的窮人,單身漢。

因此妓院這等皮肉營生就應運而生了,稍微好些的,也不過二三十個銅錢,就能讓你隨便折騰,自是不會講究什麼乾淨衛生,染上髒病的妓女,便不再少數,因此柳郎中的生意倒是真挺好的。

不知道哪本書裡瞧了個方子,首一次用了,倒是管用的緊,日子久了,便有了些口碑,還搭上了輕花巷一個相好的,叫胡娘子的妓女。

胡娘子如今雖說年紀大些,可骨肉勻稱,腰肢輕軟,擦胭脂抹粉的上了妝,也看著挺襯頭的。再說柳郎中一個村裡出來的鄉巴佬,人不嫌棄你倒貼,你還能往外推嗎,一來二去的,就好上了。

好上了,才知道,這胡娘子有些個人脈,和那些靠皮肉吃飯的妓女,不大一樣,原是上等妓院裡,年歲大了,被轉賣下來的,自己有些體己,索性贖了身子,在輕花巷落了戶,高興了,也接一兩個客,不樂意了,就相好的哪兒一混,倒也自在。

這日裡,來尋柳郎中,兩人大白日就上炕先好了一場,胡娘子才說:

“有樁好買賣,若是成了,你也就不必在這輕花巷憋屈著了”

說著斜眼撇著柳郎中道:

“就怕你將來發達了,卻忘了我今日的好處”

那柳郎中忙賭咒發誓的,說了一大串好聽的話,這胡娘子風月場中混了小半生,都沒混出來,就是因為她這個糊塗性子,就信男人的話,哪裡知道露水夫妻罷了,哪來的真心實意,所以最後被柳郎中丟下,也是她自己沒想明白。

胡娘子以前的姐妹引見,柳郎中就進了錢府,給錢昌文治病。錢昌文的荒唐,咱前面也提了,錢百萬一開頭還任他花,後來見不成,就開始嚴加約束。

錢昌文落下個荒唐的名聲,腿還坡了,親事又高不成低不就,就耽擱了下來,家裡有幾個通房丫頭,也嫌棄沒有青樓妓女的風情,仍常要出去鬼混。

後來銀子不湊手,被底下的小廝引著,去了那低等的妓院一兩次,誰知就染上了病,尋著秘醫,來治,治了小一個月,也不見起色,越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