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笑睇。“聽得出來你有悔過的誠意。”

“嘿!別得寸進尺。”年昱用食指扳下墨鏡,睨她一眼。

佟子矜笑了。

“你欠艾索什麼情?”年昱在發現佟子矜並不是那樣難以應付的人後,態度顯得自然輕鬆。

“從美國回臺灣的機票錢。”佟子矜喝下最後一口可樂,捏扁鋁罐,交給年昱。“你可以投中吧?”

“當然。”年昱接過鋁罐,準確無誤地投進回收桶。

“有什麼感覺?”

“不夠痛快。”年昱握拳,剋制不住泉湧出的想念。

他渴望更強力地使用手臂——不,是全身的肌肉。他想要跑、想要揮拍、想要持拍、想要接球……然後熟悉的恐懼取而代之——

“你故意的,對不對?”年昱察覺到佟子矜的意圖。

“你說呢?”佟子矜笑容未改。

“你可知道面對那廣大球場時的恐懼?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懂網球!”年昱像是被戳到痛處般地猛站起身嘶吼。

“我是不懂,但是恐懼都是一樣的。”佟子矜刷白容顏,緩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她只不過是怕高壯的男人,那跟他比起來算什麼?他失去的是他引以為傲的天賦啊!

“我當然知道你的無力。”佟子矜雙手交握,關節泛白,掩藏年昱站起對她產生的威脅。

年昱聞言,火氣全消,像顆洩氣的皮球般落坐,雙手耙梳略長的發。

“為什麼你會怕男人?”他開口問道,心想什麼話題都好,只要別扯上他,但他不得不承認佟子矜說得該死的對極了。

“又高又壯的外國男人。”佟子矜糾正。

“為什麼?”年昱偏頭望她,很好奇什麼樣的經歷會讓她怕到吐。

方才在賣場裡,她的反應出乎他意料,沒想到她的狀況也頗嚴重。

“如果你能得到一個大滿貫冠軍,我就告訴你。”

“有沒有指定哪個大滿貫?”年昱諷問。

“不是隻有四個大滿貫嗎?”

“沒錯,分佈於四個國家的四大滿貫賽。”

“所以你只要得到其中一個的冠軍,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

“那我可能要等到老死。”以他現在的狀況,連網球俱樂部的小朋友都打不過。

“如果你肯站上球場,這一切都不會是困難。”

“你呢?你接受一個高壯的外國男人,就能止吐嗎?”

“年昱。”佟子矜微微一笑。

“嗯?”

“我說過,”她的手抬起,本想摸他的頭,卻因視焦問題撫上他的臉龐,小手的微涼讓年昱一震。“如果你得到大滿貫冠軍,我會據實以告。”

這對佟子矜而言是個賭注。

從艾索不肯放棄年昱開始,她便知道年昱擁有無限的潛能,否則以他現在的情形,艾索那個機會主義者老早就放手了。因此只要年昱克服現在的恐懼,大滿貫也許就如探囊取物,雖然要拿到大滿貫不只需要實力,還要天時與地利,最重要的還是運氣。

年昱捉下她的手,皺眉。“你的手好冰。”

“你的手好熱。”佟子矜鬆開唇角,笑未成形即逸去。“給你一個提示。”

年昱揚眉,然後發現佟子矜形同瞎子而出聲。“怎樣?”

“女孩子跟男孩子天生就不一樣。”

“所以?”年昱不懂。

“體質的關係,年昱。”佟子矜用另一隻手拍下年昱的手,綻放笑靨。

“你耍我。”年昱哈笑兩聲,斜眸凝望,第一次正眼瞧佟子矜。

她有一雙十分符合外國人對東方人印象的眼眸,單眼皮:臉部輪廓不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