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兒與經護法帶到了霜山腳下。

此時已近子時,暗夜裡,山中升起了濃郁的白霧,白霧無孔不入,將翠色濃郁近乎墨汁般的楓林完全籠罩,使得整座山顯得愈發陰寒恐怖。

外面大作的狂風似乎都不能撕扯開這濃烈白霧,閃電也照不亮這方黑暗陰沉,就連那雷鳴聲,落在了山間,也只剩下一聲聲不斷迴響的連續的淒厲轟鳴……

這一切,不禁令平阮兒與經護法有些毛骨悚然。

望著密集的楓林,平阮兒忍著心中懼怕與腹中疼痛,急忙對經護法說道:“小經經,咱們現在兵分兩路,你聽我說,分娩必須需要接生婆,你速速騎著大朵雲去城中,無論用什麼辦法也得給我擄一個接生婆來,我如今只是腹中陣痛,離真正生產還有一定時間,這裡離我平氏守墓人茅屋僅百步之遙,我一人能行,你趕緊去,我們母子等著你!”

“這——”

“別再廢話,這百步對我來說還不是難事,時間寶貴,你快去!”平阮兒立即打斷他道。

“是!主母你一定得撐著!”經護法囑咐完畢立即策馬調頭,奮力就朝來路趕去!他必須快!否則主母會有生命危險!

“轟隆——”一聲雷鳴響徹天際,直衝九霄,隨即只聽得嘩啦一聲響,大雨傾盆而下,不過片刻就將經護法全身澆溼。冰涼的雨如帶有千鈞之力,猛然打在經護法的背上和手臂上,被打的地方灼熱的疼痛著。

儘管此刻經護法心中火燒火燎,無比擔心平阮兒的處境,卻也不能回頭,瞬息必爭,他唯有趕緊將接生婆帶來才是正事!

這頭,平阮兒也沒有料到這雨說下就下,身上也完全被澆溼。一旦起風下雨,春日的夜間便顯得分外寒涼,又是身處這陰氣濃郁的霜山楓林中,平阮兒身懷六甲,身子本就脆弱,自是對天氣變化分外敏感。

一陣大雨並寒風撲來,她立即一個哆嗦,渾身戰慄。

因為衣服打溼,所以此刻不禁覺得渾身沉重,再加上不斷湧起一陣陣疼痛的大肚子,令她幾乎舉步維艱。

“孩子,堅持住。”平阮兒牢牢地護著肚子,一步步朝林子深處走去,腳底溼滑,令她神經大為緊繃,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滑到下去。緊繃的神經與心情似乎又影響了肚子裡的孩子,於是乎,腹部的陣痛感愈發強烈。

噼裡啪啦的大雨一寸寸澆透了她的心,這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一定能平安出生的,她不可以放棄!

想到這裡,她又鼓起勇氣,強撐著身子頂著狂風暴雨,立即又朝前走去。

似乎只走了幾步,又似乎走了許久,短暫而漫長的煎熬過後,她終於看到了立於黑暗中的小茅屋。

眼眸驟然一亮,似看見了生的希望,她連忙叫道:“董老,董老?”

哪知茅屋卻沒有回應,平阮兒以為是雷聲、雨聲太大,裡面的人睡死了沒有聽見,連忙撐著肚子走上前去,一下一下使勁地拍打著房門,“開開門!董老!開門!”

結果,還是沒有人回應。

這時候,平阮兒心裡不由得一涼,不過她馬上鎮定下來,安撫住肚子裡不規矩的小傢伙道:“孩子,你先老實點,等孃親開門再動好不好?”

她臉頰兩側的秀髮已全部被雨水打溼粘在臉上,純黑的烏髮襯得一張瘦削的小臉更是慘白嚇人,然而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卻透出莫大的生機與堅定來。

她,是一個母親。

殘月彎刀從她袖中滑出,她立即忍著腹中劇痛鎮定地撬起門栓來,噹的一聲,卻是門栓掉落在地上。平阮兒立即伸手去推門,哪知這時候又是一陣狂風襲來,猛然吹開她掌下的門,狂風一下子就灌進了屋中。一時間只聽得屋中噼裡啪啦一陣亂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被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