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與苦悶,那若有若無的嘆息散入空氣中,飄進眾人的耳中。

這個時刻,眾人才注意到,她是如此的纖細孱弱,一時間不由得微微吃驚,在他們的印象中,她就是定心針,如山嶽般巍然聳峙,佇立不倒,以至於他們忘記了她的性別。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突然發現,竟然是這麼一副瘦弱的肩膀擔起了一軍統帥的重任,竟然是這麼一副纖弱身軀領導他們衝鋒陷陣!

她……的確只是一個女子呀!

被忽略的事實突然擺在眼前,令他們也不禁心痛。

平阮兒卻笑開了,眼角彎起月牙般的弧度,眸光微微迷離,嘆道:“如今我這身子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只得自請交還帥印,而敵軍太過驍勇,我飛羽騎也是時候發揮精英本色,稍後我便會上奏天聽,建議將飛羽騎打散融入各營,編入赤炎軍和邊軍中,希望各位將士莫要讓本帥失望。”

最後一句用了本帥,明顯是不想眾人拒絕。然而,打散飛羽騎,明面上看上去是將飛羽騎編入其他隊伍統領軍隊,實際上卻是直接抹殺了飛羽騎的存在,使飛羽騎名存而實亡。

對飛羽騎有著深厚感情的眾人哪裡肯,幾個將領當即就紅了眼眶,不善言辭的孟錚都開了口:“老大是要拋棄我們了嗎?是不要飛羽騎了嗎?”

“我如今都這樣了,難道還不讓我躲個懶、偷個閒?”平阮兒打趣道,令孟錚一噎。

眾人齊齊看向平阮兒,一時都陷入了沉默。如今平阮兒重傷,蘇珉昏迷不醒,飛羽騎兩大領頭人在短時間內都沒有能力領導他們,確實是一個問題。

“之前老大與猴王赴京述職,俺們不也沒惹出亂子嘛!”一個胖胖的都統說道,話雖淺顯直白,卻一針見血。

平阮兒心中暗歎一口氣,面上卻換了一副不耐冷然的神色,強硬呵斥道:“是,本帥如今不想管了也沒精力管了,今日之事就這樣,勿要多言!全部退下,本帥要休息了!”說著朝楚筠使了個眼色。

收到平阮兒的眼風,楚筠當即站了起來,對眾人說道:“你們元帥如今身體欠佳,還需靜養,否則性命堪憂,爾等還是速速退下的好。”

因他前段時間與寧有意合力解了“瘟疫”之毒,所以說的話在軍中可信度甚高,眾人當即信了,待看到平阮兒慘白的臉色,便是有千言萬語,也全部堵在了喉頭。

她是真的累了,所以無力管飛羽騎,也不想要飛羽騎了。

眾人最後得出了這個結論,雖不甘,不解,困惑,迷茫,卻還是依令退了出去。這一步跨出,這一次妥協,便決定了一件事——從此天地間,再無飛羽騎。

李朗走在最後,待所有人都退出門後,他卻去而復返,立在床榻之前,頂著楚筠足以將人戳出洞來的眼神,直剌剌地盯著平阮兒。

平阮兒似對他的目光不曾察覺,徑自閉上了眼,仰靠在榻上,呼吸略微有些沉重,彷彿極度疲倦困頓。

半晌,李朗終是轉身離去。從到榻前,再到離去,他都未曾言語,彷彿就只是為了“看”她幾眼。閉目假寐的平阮兒卻清楚地知曉李朗心中想了些什麼,只是她還是無法開口挽回,她已經做了決定,他既然能看透,就更應該支援她的想法。

其實她今日是故意擺出那屬於女子的軟弱一面,讓一眾部下相信她當真是深受打擊,累了倦了所以要放棄飛羽騎了。若說當初她在帝京主動交出兵權是為了以退為進,今日便是真的打算放手了,只是她能夠放手,她的部下卻不能夠接受。所以她只能演戲,只能欺騙,只能讓他們死心,讓他們對她失望,或者因不忍而退步。

從彥昌的事上便可以看出,皇甫勳對她的忌憚與打擊又更進了一步,若飛羽騎還繼續作為她的勢力存在,遲早會遭到皇權的圍剿,所以她必須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