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棠的聲音聽上去如磐石一般堅定:“敵人已經感受到這種種壓力了,所以他們龜縮不出,用不上一兩個月。他們就會自行潰敗。但我們不能等,奉京在盯著我們,百姓在看著我們,這個來之不易的局面是很多義士以血以命換來的,誰也不敢說,下一刻會不會形勢突變。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全力打破這個烏龜殼,以摧枯拉朽之勢碾壓敵人。叫他們知道,大梁的土地不是那麼好佔,大梁的百姓不是那麼好殺。血債要用血來償!”

眾人轟然應諾,齊道:“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熟悉的人都知道,紀南棠很少在戰前長篇大論,虎頭灘大捷前他也沒有講這麼多話。

但他這一番話的效果也極為明顯。

帥帳裡此刻士氣高漲。所有人都盼著立刻上陣殺敵去。

而卞晴川、戚琴等人更是想到了紀南棠話裡那層沒有點破的意思。

紀南棠說眼下這個局面來之不易。叫他們聯想到於泉港外那驚心動魄的一戰。

顧文笙拼著兩敗俱傷,擋下了鍾天政射向李承運的一箭,打那時候起鍾天政就消失了蹤影,若非如此,楊昊儉的“勤王”軍不會那麼快落敗,而東夷軍隊也不會那麼不堪一擊。

兩月之期早就過了,前往南崇的王十三、雲鷺等人至今沒有訊息,顧文笙。怕是真得凶多吉少了。

戰鬥於上午巳時打響。

鼓聲響起,率先發動進攻的是米景陽部。兩萬大軍直衝永寧北城。

紀南棠親率大軍抵達永寧城下,將永寧團團圍住,離城數里開始安營紮寨,營帳連綿,一眼望不到頭。

很快,紀家軍的將領在永寧的東、南、西三面同時喊話約戰,為攻城做好準備。

打眼望去,哪一面的紀家軍都是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再加上那足以住下十餘萬人的營地,更是叫城裡的守軍不摸底細。

紀南棠選了南門做突破口,一是因為南北兩城離得最遠,同時受到攻擊,城裡的敵人容易顧此失彼,疲於應付,再者離東夷人駐紮的順寧最近,便於童永年隨後趕來會合。

卞晴川跟在紀南棠身旁。

他站在戰鼓車上,由景傑親自帶人保護。

這一生,能夠再上生死戰場,以鼓聲激勵將士們奮勇殺敵,卞晴川心中感慨萬千,紀南棠雖然不像懷英翔那樣對他有知遇之恩,但無疑是位值得追隨的主帥。

好想浮一大白。

隨著紀南棠發出攻城的命令,數萬大軍驚天動地喊一聲“殺”,永寧城外箭嘯刀鳴,煙塵鬥亂。

卞晴川鼓槌轟然落下,“咚咚”鼓聲響徹三軍。

黃沙百戰穿金甲,恍惚間,他徑直穿越了三十餘年的光陰。

縱死無憾。

同一時刻,擔當重任的童永年在十餘里外率軍向著順寧城發動了雷霆一擊。

東夷主帥沙昂在去年臘月的伏擊戰中吃了大虧,感覺到局勢不妙,將散落於各處的東夷軍隊集結起來,湊了五六萬的兵力,駐紮在順寧,與紀家軍對峙,就連於泉那樣的大港也沒留太多兵力。

少了鍾天政在暗地裡搗鬼,他召集東夷諸將的過程十分順利。

仗打到現在,“東焱七雄”死了兩個,還有兩人遠在國內,剩下三人包括伊蘭在內都認可了他的地位,表示遵他號令。

好像一夕之間,東夷內部再也沒有人和他對著幹了。

不過沙昂和列登主帥萊斯利關係處得很糟,就連萊斯利的幾個副手都絲毫不給沙昂和東夷軍面子,叫他憋了一肚子氣。

他私下裡常對眾親信憤憤然道:“都怪那雜種整日裡卑躬屈膝,才叫萊斯利這麼鼻孔沖天,萊斯利也到罷了,好歹在國內有著爵位,加里那幾個又算是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