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音社內訌的仇算不到楊蘭逸身上,楊蘭逸是從玄音閣出來的,如今王光濟也不是敵人了,高祁確實沒必要和這啥事不懂的小少爺一般見識。

鍾天政挑了下眉,溫和地笑道:“總是不怎麼方便,你不如趁著高祁未睡,趕緊去和他說一聲,從明天開始加入我們這邊得了,這邊有五十位樂師,都是你先前的同窗,隊長還是顧姑娘,咱們一起上陣殺敵,也好有個照應……”

話還未說完,楊蘭逸已經一躍而起,連聲道:“好,鍾師兄你提醒的太好了,正合我意,我這就去。”

這下文笙和王十三都斂了笑容。

鍾天政低頭,吹了吹杯盞中的浮沫,他就知道,只要和文笙沾上邊兒,楊蘭逸那是九頭牛也拉不回。

王十三連招呼也不及打,匆匆跟著楊蘭逸出門,鍾天政望著兩人背影,臉上露出了揶揄之色。

“楊昊儉恨我入骨,何必拉他來蹚這趟渾水?”文笙沉聲道。

鍾天政翹了翹嘴角:“他樂在其中呢。”頓了頓又道:“他這麼蜜蜂見了糖一樣巴著你,楊昊儉會不知道?與其放他在照應不到的地方,還不如弄到身邊來看著。”

文笙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沒了兩個礙眼的人,鍾天政心下那團不快終於消散,便欲繼續剛才的話題:“楊昊儉……”

他只說了三個字便停下來,皺起眉頭,目露疑惑。

文笙正奇怪,就聽著外邊傳來了敲門聲。

咦,沒聽到腳步聲,外邊的兵士也沒有通報,誰在門外?文笙道了聲“請進”,門推開,門口站著的竟是去而復返的王十三。

王十三手裡捧著幾頁紙,一本正經的,就像換了個人一樣,見屋裡兩人詫異地向他望來,咳了聲,眼睛微眯,在大鬍子的遮掩下似是露出了個有些羞澀的笑容:“那個,顧姑娘,我有幾個問題搞不懂,想來請教一下。”

文笙怔了一怔,很快回過神來:“什麼問題?”

王十三眼睛一亮,進屋關上門。看鐘天政沒有給他騰地方的意思,搬了把椅子湊到桌案旁,這樣就相當於將文笙和鍾天政由中隔開。

他把手裡的紙遞過去。探身求教:“……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我問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格物是什麼意思。”

文笙將目光落到紙上,臉色不由緩了一緩。

只看王十三進門時那做作的模樣,她如何不知這是此人不喜鍾天政耍心機支走了楊蘭逸,特意以求教為名,來行搗亂之實。

對待學問,應該有足夠的尊重。不應成為幌子。

不過當她看到紙上的字跡,聽到王十三問的問題,卻有些氣不起來了。

紙上的字較以前工整了很多。初見骨架。這一年多王十三做著造反的營生,想是很忙的,能練到這般程度,足見下了不少功夫。

當日江北戰事激烈。王光濟不敵朝廷大軍。文笙在寫後面幾封信的時候,已經預感到和王十三的書信往來不會長久了。

最後一封信裡,文笙寫的是《大學》。

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而王十三的這個問題,正出自這裡。

她目光漸轉柔和,同王十三道:“我還沒有多謝你,多虧你離開蘭城的時候高抬貴手。放過了厲建章、孔安他們。”

文笙如此鄭重,到叫王十三頗覺不自在:“這算什麼。小事一樁。不過我看這事你忙活一通也沒得著什麼好處,那些老糊塗把救命之恩都算在姓高的頭上呢,嘖,我都替你虧得慌。”

文笙笑了笑,並未在意。

鍾天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王十三,雖然在文笙印象裡,他和王十三從未見過面,應該是素不相識,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