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個表兄弟今兒要進宮給我母妃請安,倒不必特意去請了。如今這天兒也確實是熱,我記著二皇兄藏著好大一壺‘雪湯飲’呢,倒是可以拿出來解解暑氣。”

說起來,幾位成年皇子的生母大部分都還活著,只因年老色衰,中元帝對她們實在談不上親近,每個月最多也就去上一兩次罷了,去了也只是坐坐就走,那凳子都未必能捂熱,這還是瞧在她們育有子嗣的份兒上給的體面。

而即使生下子皇子,她們的位份也沒往上提,全都在上九嬪的位置上待著。

好在,那三夫人之位本就是空的,眾人倒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聽了三皇子之語,二皇子便大笑起來,拿著那棵草根兒向他指了指,搖頭道:“合著你就等著來賺我的好酒呢,三不兩下地便繞到這上頭去了。”

“二皇兄只說捨得不捨得吧,也別叫小弟去了之後空等。”三皇子一臉調侃,說話的語氣很是輕鬆。

二皇子便做出一副忍痛割愛的神情來,嘆息道:“三皇弟都發話了,為兄自然得聽命不是?”說著他便又大笑起來,直將那籠裡的鳥兒驚得滿籠子亂竄:“三皇弟放心,等你們來了,雪湯飲必也備好了,咱們兄弟自好喝個痛快。”

“一言為定。”三皇子撫掌而笑,又向二皇子揖了揖手,便自轉身進了宮門。

“瞧瞧你這猴急的樣兒,不過飽食了一頓,就忘了什麼時候捱過餓了?”便在他跨進宮門的同時,身後陡然傳來了二皇子的涼涼的語聲,似是在向著那鳥兒說話。

三皇子的面色立時冷了下去。

二皇子那話裡是什麼意思,拿腳後跟兒想都能想明白。

說白了,不過是“恨人有、笑人無”罷了,當初四皇子得了這差事時,他也是這樣冷嘲熱諷,偏面上又一副圓滑變通的模樣,叫人說不出他半句不是來。

所謂小人行徑,便是如此。

三皇子冷淡的面容上,浮起了濃濃的譏誚。

“今日天熱,晚上喝酒時,殿下就穿那件新裁的綠紗衫吧。”金有平的語聲傳了過來,帶著殷切與關懷,也有著一點打圓場的意思:“另叫跟著的小監備些醒酒丸,二殿下平素總說咱們的醒酒丸製得好,今日索性送一匣子過去。”

三皇子的眉眼舒展了開來,轉首向他一笑:“好,就聽金大監的。”

金有平便笑呵呵地躬身:“那我這就吩咐下去。”

“去吧。”三皇子的語聲和藹極了,語罷便揮了揮手,將一應從人皆遣了下去,方徑自跨進了宮門兒。

右一路的院子遠不及中路院闊大,而是窄長的一條兒,進了宮門便是一條白石路,路兩旁也有花木,只是因為地方小,因而處處顯得逼仄。

三皇子負著兩手,不緊不慢地穿過石子路,不多時,便來到了正殿門前。

那門前站著好些宮人,見他來了,連忙上前見禮,卻被他揮手趕開了:“都下去,別在這兒杵著了。”

宮人們連忙都退了下去,殿宇四周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三皇子獨自踏上石階,推開了殿門。

正殿中空無一人,窗戶只啟了兩扇,悶悶地像是蘊了一屋子的熱氣。

他皺著眉四下看了看,便轉去了偏殿。

偏殿裡倒是涼氣氤氳,梳妝檯旁邊兒架著一隻大冰鑑,絲絲冷煙自那冰鑑中升起來,殿宇裡輕寒繚繞,倒有幾分神仙洞府的意味。

三皇子的腳步在殿門處停了一會,方才走進了內室。

內室裡也很涼爽,屋子四周擺著成套的玉擺件兒,玉盆景、玉斗盞、玉筆格兒等等,地上更置了一對極精美的大玉瓶,每一樣皆是上好的珍品,再也不復之前的寒酸。

謝氏半倚在榻上,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正望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