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躬身行了禮,便轉過了迴廊。

由始至終,阿勝並未顯示出與秦素有多親近,舉止十分沉穩,與秦素記憶中的馭車青年,已是大不相同了。

“原來是鍾郎主來了啊。”錦繡口中說著話,一雙眼睛卻牢牢地粘在阿勝挺直的背影上,神情間帶了一絲好奇。

秦素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並不說話。

“那是新來的僕役麼?以前在正房沒見過呢。”錦繡終是說道,一雙眼珠轉啊轉地,便轉到了秦素身上。

秦素便點了點頭:“那個是阿勝,原是馭車的,我回府半路上遇見了強人,多虧他臨危不亂。”她的語氣含了感慨,“如今他在主院做事,可見太祖母也賞識他。”

“原來他就是阿勝啊。”錦繡的眼睛亮晶晶地,兩手捧面,面上是情不自禁的一絲甜笑,渾若動了情。

秦素心中微訝,口中卻仍是順著她的話說道:“就是他。阿勝趕車很好,行事也穩妥,我聽人說,管事們也常常誇他來著。”

錦繡的眼睛更亮了,灼灼看向早無人影的前方,卻並未繼續往下說,而是笑著轉開了話題:“女郎許久沒回來了,鍾郎主又最是大方,不知此次他又能帶些什麼稀罕有趣的物件,說不得女郎得的東西會比旁人多些呢。”

鍾景仁每次來秦府,都會給各院送些禮物,因他常年走南闖北,帶回的物件倒是件件新奇,確實很值得人期待。

秦素便作出一個適宜的歡喜表情來,雀躍道:“正是呢,鍾舅父帶來的玩物,最是有趣新鮮的了。”

“瞧女郎歡喜的。”錦繡笑著打趣了一句。

秦素連忙收斂了笑容,輕聲道:“我們快些回去吧,今晚早些安睡,說不得明日一早便能見到鍾舅父了。”

錦繡聞言便輕笑了起來,殷勤上前扶著秦素,不一時,這主僕二人的身影便已漸行漸遠。

曲廊內外安靜了下來。此際已是飯時,院中寥無人跡,唯暮朝燈華光閃爍,於寂靜的夜空裡綻放如星。

“嗒”,一聲木屐輕響,打破了這庭院的寧靜。

隨著這聲音,便見那回廊最靠裡的位置,悄悄閃出一個人影。

那人影全身皆裹在斗篷中,唯露出了一雙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秦素她們遠去的背影,半晌後,猛一轉身,便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中……

與秦府星燈閃爍、接天連宇的旖旎相比,薛府的夜色,便顯得寂寥了許多。

薛允衡挑著一盞黃皮紙燈籠,獨自走在石子路上,身旁一個從人也沒帶。

薛氏族人鄙奢華而尚儉素,於是,這薛府的夜便比別處來得純粹些,除寥寥幾點燭火外,便唯有星華耀目、月朗於天。

薛允衡仰首看著天空。

大都的冬夜,不似南方清潤,而是有種乾燥簡爽的況味,星子鑲嵌在深藍色的天幕上,若水間泛起的點點波光,清透、乾淨、寒冷,淡漠得像是神祗附視眾生的眼神。

不知為什麼,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不起眼的身影,青幕白衣、扶杖而立,遠遠地現於他記憶的角落,清肅且冷寂。

“南方女郎麼。”薛允衡喃喃自語了一句,復又自嘲地搖了搖頭。

他真是想得太多了。不過是前幾日接到了秦家送來的謝禮,讀了秦家六娘寫來的一張中規中矩、字跡清秀的字條兒,這大晚上的看了會兒天,他便又想起她來了。

他將燈籠挑高了些,照了照前路。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照的。

薛府的庭院,大抵是所有士族中最無趣、亦最呆板的了。便如他此刻所行經的“沛雨園”,除了有個還算雅緻的名稱,這園子最大的特色,便是空。

角落裡的那幾棵花樹,常年半死不活,一年也難得開出朵花來。荷